既然流亡55年的达赖喇嘛一再表达重归故土的愿望，既然放任达赖喇嘛流亡从事“敌对活动”令中共头痛不已，那么为什么达赖喇嘛始终不能如愿以偿，回归之路总是波折迭起呢？甚至直至今天，有人说，达赖喇嘛回归与否已经无关紧要，因为经年累月的漂泊已使他无法代表全体藏人。对于中共而言，即使达赖回归也将是烫手山芋，反而需要为此承担诸多不确定风险。对于一名受人尊敬的宗教领袖，我们不愿意以一种太过功利主义的态度去分析达赖喇嘛的该不该回国，中共该不该接纳。然而，莫大的利害在其中毕竟是事实。
首先，对于达赖喇嘛本人，回归故土，他可以实现落叶归根的夙愿，结束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流亡生涯，重新获得境内外藏人乃至全体藏传佛教信徒的公开崇奉。达赖喇嘛已年近八旬，对于一个漂泊世界半个多世纪的老人而言，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这都不是一段令人愉快的经历。相信其中的辛酸甘苦，只有这位老人自己能体味。当初达赖喇嘛选择流亡也是为了日后有重归故土的那一天，所谓的“中间道路”也是尽可能地在不向当局妥协的前提下回归。在与中共的接触中，即使2010年谈判破裂，达赖喇嘛都在一直表达希望到五台山参谒的的愿望。
其二，对于20万流亡藏人而言，结束流亡生活，成为平等的公民，不论身处何地都利莫大焉。对达赖喇嘛，他们最终获得一个圆满的归宿也算得到了一个交代。当年追随达赖喇嘛的数万流亡藏人可能没有料到，这一生漂泊还要搭上子子孙孙的生活无着。从当初的数万人主要寄居在印度北部的达兰萨拉，再到之后的散布世界各地，对于一个没有合法国籍而只有难民身份的群体，也许这一路走来更为艰辛。作为事实上的“二等公民”，虽然有宗教慰藉上的甘之如饴，但是一纸身份证件便体现了他们的境遇。2014年上半年，印度当局首次赋予他们选民资格，不知这是幸还是不幸。对于他们来说，脱离故土，肯定不是为了换取一张异国的居民证吧！但是，达赖喇嘛的回归势必对他们产生刺激。对于其中愿意继续追随达赖喇嘛者，中共当局放宽政治限制，同等接纳他们将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对于那些在流亡过程中落地生根，尤其是繁衍了流亡二代三代者，印度当局的上述做法也不失一个解决途径。当然，那些致力于藏独并不认同“中间道路”的激进力量，达赖喇嘛的离去及其追随者的分散势必对其构成“打击”，乃至失去生存土壤分崩离析，只是但愿他们终有一天能走出“执念”，转向正常人的生活。
其三，对于境内的藏族同胞，达赖喇嘛的回归可以说是许多藏民的夙愿。事实上，不管是不是受到流亡藏人极端力量的影响或者说左右，作为一个全民信教的民族，达赖喇嘛作为精神领袖还是深刻地存在于他们的集体意识中的。从2009年至今，大陆藏区所发生的超过100起的无辜藏人自焚事件，自焚者都在高喊着一个口号“允许达赖喇嘛回国”。而此前更有媒体曝光，藏区普通民众在家中以及宗教经学院等场所普遍供奉达赖喇嘛法像或者照片，日常的挂饰等都可见崇奉达赖喇嘛的影子。尽管当局明令禁止，但始终难以遏制，于是近年索性持宽容态度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此亦可见达赖喇嘛在藏区中挥之不去的影响力。
最后，对于中共来说，达赖喇嘛回归与否也许并不急迫，而坐等达赖喇嘛圆寂后顺势推出自选的转世灵童甚至终结达赖喇嘛转世，也不失为一种成本较低的选择。但是，不要忘记，正如上文所言，达赖喇嘛的身后还有20万藏人的生计，还有大量持有极端路线的激进藏人力量更会因此而陷入难以控驭的境地。而与其面对如此重重变数，若趁机顺势推动和解，接纳达赖喇嘛回归，却可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流亡藏人问题，于中共也可以挽救政治声誉。其一，结束流亡藏人漂泊生涯，顺势一举“摧毁”由洛桑森格等掌控的激进色彩浓厚的藏人行政中央。需要解释的是，无论是激进派还是“中间道路”的支持者，从公开角度上无论对达赖喇嘛抱有多少不满与不信任，达赖喇嘛之于流亡藏人都仍具有最高权威，包括藏青会等极端力量首先会奉达赖喇嘛的宗教权威，而达赖喇嘛的回归则可能由此剥离极端主义道路，从而孤立并使其失去达赖喇嘛的荫庇。其二，避免“西藏问题”时不时被西方国家所利用，成为攻击中国的口实。其三，取信境内外藏人，在一定程度上防止阴谋极端主义活动造成的政局不稳。
当然，我们也要看到其中所面临的挑战。《近思录：达赖喇嘛的回归之路》中曾分析了达赖喇嘛本人的顾虑，比如其本人所享有的待遇以及自由度等等。达赖喇嘛寻求回归故土后，是否能保证恪守“不分裂中国”的约定，同时保证不再利用其宗教影响力在国内、国际上挑起新的事端，尽管可能令中共忧心，但如果中共能履行承诺，保证达赖喇嘛回国的安全，那么一旦达赖喇嘛怂恿境内外藏民的不满情绪或者再赴海外发表过激性言论，其实恰恰是瓦解“中间道路”虚伪的最好机会。
而且，多维新闻从熟悉达赖喇嘛本人的消息人士处获悉，多年来，达赖喇嘛在政治上相当成熟聪明，对自己的决断有着清晰的认知，既然与中共达成协定，即便其政治诉求未能遂缘，但“言必信，行必果”总是不必质疑的。再者，作为德高望重的宗教领袖，他同大多数修行者一样具有悲悯情怀，天真、温和，甚至性格有些像孩子。当然，达赖喇嘛回归藏区势必也会引发大规模的信徒朝圣，但这是藏传佛教的教义使然，是藏传佛教的盛典。相信达赖喇嘛本人相当清楚，教徒们的顶礼膜拜只是因为他的宗教领袖身份，他也绝不会冒巨大的风险，把朝圣变成政治事件。中共大可放心，自信面对，坦然接受，而不是横加干涉刺激不满。若此相信不会产生不快，所以何妨再予其一次机会呢？
坦白讲，中共很难答应西藏的民族政策由达赖喇嘛及流亡藏人决定，毕竟中国还有四川、云南、甘肃、青海4省藏区，不可能因为西藏的特殊性而推倒重来，中断西藏长达数十年的民族区域进程。达赖喇嘛的政治诉求或者理想可以理解，也应当承认其现实影响，但当下的政治现实亦不得不承认。早前，达赖喇嘛本人和中共西藏当局高官均传递了和解信号。多维新闻在之前的文章中亦披露获得的可靠消息称，对于此次4年后艰难重启的和谈，达赖喇嘛寄望很高，表达了十分强烈的回归意愿，相信当真为国家民族命运计、为近20万流亡藏人福祉计者会乐观其成。 (穆尧 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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