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欲收拢刀把子 解放笔杆子

　　习近平真的要一振统战领域长期盘踞的颓废之气，并将其重新定位为中共的执政法宝。近期召开的中共“中央统战会议”，不仅首次将沿用了60多年的“全国统战会议”升格为“中央统战会议”，尤为引人瞩目的是，习近平在该会议上明确提出要团结“党外知识分子”，并称“做好新形势下统战工作，必须正确处理一致性和多样性关系，不断巩固共同思想政治基础，同时要充分发扬民主、尊重包容差异......”。

　　统一战线、武装斗争、党的建设，曾经被视作中共安生立命的三大法宝。但是1957年的“大鸣大放”，虽然知识分子看到了中共的“勇于自我批评，十分伟大”，当时的领导人毛泽东感觉到的却是知识分子对中共领导地位的挑战，于是展开反扑——即后来所谓 “反右运动”。自此，斗争思维取代了统一战线思想，异见人士在中共眼中成为洪水猛兽。

　　虽然后来文化革命结束，改革开放开始，但是作为政协的一部分，统战工作在中共政治领域的弱势难改。在刀把子和笔杆子（中共公检法体系和宣传部门）的强硬夹击过程中，中国知识分子中的异见人士逐渐被边缘化并被描述成中共的敌对力量。这不仅让中共招致西方政治人物和媒体的批评，在教育普及信息共享成为潮流的今天，它也让民众对中共的信任下降，不满上升。在2012年11月的十八大上成为中共总书记的习近平，显然要改变这种状况，重新激活统战部门的职能，并以此打开政改的出口。

　　不同寻常的统战会议

　　人民网5月11日的报道显示，目前中国大陆31个省份中，已经有24个地方统战部张由省委常委出任。草蛇灰线，伏脉千里。除却近期孙春兰和王正伟这两个“副国级”官员分别担任统战部部长和副部长之职的高配已发各种猜测，十八大以来，从各地领导班子中“统战进，政协出（各省统战部长兼任地方常委，政协主席不再兼任常委）”成为趋势开始，中共统战系统的悄然改变就已经引起敏感的政治观察人事的关注。

　　新华社也于2015年5月17日刊发题为《凝心聚力，不断谱写服务“四个全面”的新篇章——党的十八大以来统一战线工作创新发展》的文章，论述“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高度重视统战工作，带动全党形成重视统一战线、发展统一战线的良好局面”。

　　5月18日至20日，“中央统战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这是习近平执政以来的首次统战工作会议，也继2006年之后时隔9年再度举行中央层面的统战工作会议，更是中共建政以来，第一次将前缀由“全国”改为“中央”的统战会议。在本次会议召开期间，统战部官网转发《中国统一战线》题为《春晖万里 党的领导人与全国统战工作会议纪事》的文章，全面回顾1950年至2006年间，前20次全国统战工作会议的理论与政策创新成果，以及历届中共领导人与统战工作会议纪事。

　　显然，习近平召开的这次会议，将在中共统战史上记下特殊的一笔。“学会同党外知识分子打交道特别是做思想政治工作的本领。要高度重视和做好新经济组织、新社会组织中的知识分子工作。”“留学人员是人才队伍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统战工作新的着力点。”“要加强和改善对新媒体中的代表性人士的工作，让他们在净化网络空间、弘扬主旋律等方面展现正能量。”这些透露出统战新思维的讲话，显然将极大的影响着中共统战工作在今后的走向，这也是习近平为推进改革和实现治理国家现代化所推进的政治改革的开始。

　　刀把子和笔杆子的错配

　　但是显然，习近平的依法治国思路以及国家治理现代化理想，并未在过去的两年间能得到顺畅的理解和执行。“必须善于联谊交友，统一战线是做人的工作，搞统一战线是为了壮大共同奋斗的力量。”而宣传部门和公检法体系在这方面做的显然很不到位。

　　今年4月17日，著名异见人士——记者高瑜一审被重判7年的事件，就暴露了公检法系统以及宣传部门这种宁左勿右、（对批评者）从严从重的斗争思维短板，以及依旧秉持强力的专制思维以及对敏感事件泛政治化的行政方式。抛开高瑜罪行是否成立的争议，引发外界对官方抵触情绪的是，早在2014年5月8日，在高瑜在没有经过法庭审理的情况下，中央电视台就在新闻中播出她忏悔认罪的录像，并表明是“警方提供画面”。高瑜在录像中表示：“我认为，我做的是触及法律的事，危害了国家的利益，我这一点做的是非常错误的。我是诚心诚意接受教训，而且要认罪。”

　　而事后高瑜方面则表示她的认罪是在儿子受到警方威胁的高压之下，违心地供述的。其辩护律师莫少平指出，中国检察机关指控高瑜把2013中办发9号文件发给了境外的明镜出版社的创始人何频。但何频通过美国的律师，正式向法庭提交了证据，以证明从来没有收到过高瑜女士发来的任何9号文件。但是这个证据中国法院却不予以采信，而坚持以高瑜的供述定罪——因为你高瑜承认过，所以指控的罪名就成立。

　　高瑜忏悔认罪被央视播出5天后2014年5月13日，央视13频道还播放了某中国境外网站特约记者向南夫的“认罪”录像，称“抹黑党和政府”。近一两年来，其他被上央视认罪的还包括微博大V薛蛮子、新快报记者陈永洲等。作为中共喉舌，央视播放异议人士以及媒体人“认罪”的粗暴做法引发巨大争议，被认为类似于文革时期的“游街示众”。而公检法系统对异见人士一旦有违法行为，一律采取从严从重的处理手法，不但没有说服外界相信中共伺候判决的公正性，有效解决问题，反而激化异议人士和当局之间的矛盾，更招更大的反感，让中共自己陷入窘境。

　　习近平意欲为何？

　　其实，公检法系统和宣传部门官员素质低下的状态，归根结底是制度错配和官僚文化的产物。它不仅涉及到制度问题，也涉及到人的问题。“党外知识分子工作，是统一战线的基础性、战略性工作”。习近平在本次统战会议上所讲要加大对留学人员、新媒体代表人士以及非公有制经济人士特别是年轻一代这个三类人的“培养、选拔、使用工作力度”，习近平显然吸取了当年毛泽东排除异己行为所造成的政治教训。

　　大陆有学者曾说，“没有刘（晓波）、艾（未未）、浦（志强）等，中国就是朝鲜。没有制约他们的力量，中国就是埃及、乌克兰。没有来自外部的一些压力，中国可能停滞。没有国家的抵制能力和政治上的对立自主，中国必将溃散。合力在塑造、推动中国，合力的最终方向如这三十几年的样子，实乃中国之大幸。一些人听不懂这些话，但社会在按这个逻辑前进。”此言可谓是大实话。

　　习近平在本次统战会议上释放出来的新的统战政策，无疑体现了中共高层对于中国这个时期社会发展形势的高度把握，对“三类人”若统战得法、使用得当，的确能够为消解当前一些紧张的社会矛盾，改善国家社会治理，推动社会发展等作出贡献，甚至展现中国的国家新形象。

　　就如当年邓小平表示要尊重知识、尊重人才一样。所谓的政治改革方向就是在基本共识的基础上互相监督乃至批判，并互相尊重和妥协。从俞正声领导的政协系统鼓励“异见”，到统战会议注意吸收“异见”， 习近平统战部门放下姿态显然可以视为中共渐进式政治改革的一步。当然，“第一步”并非结果，习近平的统战新政能否快速取得成效还在于作为笔杆子和刀把子的宣传部门以及公检法系统，能否把握机遇，真正抱有“让人说话，天塌不下来”的胸怀，而不是依旧用落后的思维和手法逼迫知识分子逼其站在中共对立面。　　(王新 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