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济增长放缓、企业债急升的时候出现通缩,相信是中国最不乐见的情况。然而,有关风险却在增加。过去39个月,生产物价指数持续录得负成长,消费者物价指数(CPI)的增幅也持续放缓,从2011年7月的6.5%下跌至今年5月的1.2%。若以经验为鉴,CPI很快便会跌至负数。
中国上一次出现持续通缩,是在1998年至2002年间。 1993年起,政府实施货币和财政紧缩政策,导致物价持续下跌。由于不合格企业没有退出机制,令情况变得更坏。 1994年,通胀急升24%后见顶,并于1995年回落。但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不久便迅速转差。为了刺激经济,中央遂于1997年11月放宽货币和财政政策,但相关措施不足,也来得太迟。 1998年,CPI通胀开始回落,但生产物价指数已经下跌八个月,连续51个月维持在负数水平,39个月之后CPI才回升。
教训是显而易见的:政府早就应该推出宽松政策,而且要大力执行。不过,这个教训也说明,通缩时使用货币政策其实作用不大。
尽管如此,中国最终摆脱了通缩。当时投资环境欠佳,加上有企业倒闭、兼并和收购,减少了产能过剩情况,促使经济在2002年强力反弹。同时推出的扩张性财政政策,也刺激了实际需求。
1990年代后期推出的住房市场化改革,也有助鼓励房地产投资,使之成为经济增长的主要引擎。
虽然有了新的经济增长点,但问题是当局却因此推迟了重要的结构性改革,致使中国目前要面对许多相同的挑战。第一个挑战就是产能过剩。在现阶段,当局可以考虑容许企业倒闭并购,并推出其他结构性措施。理论上,长远的解决办法就是通过结构性调整,改善资源分配方法。然而,这个过程既缓慢又痛苦,最大的挑战在于如何找到平衡点。
但这一次,中国不可再次通过刺激房地产投资和出口来吸纳过剩产能。领导人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例如推行结构性改革和调整措施,以免再度落入债务通缩陷阱。
中国应准备好面对再次出现的通缩,而且通缩期可能比上次更久。但若能以正确方法应对,下次经济复苏将会更持久。(作者余永定是中国世界经济学会前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