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警方24日表示,上周六接到香港铜锣湾书店失踪股东李波的妻子蔡嘉苹通知,她与李波在大陆一家宾馆会面,李波身体健康,精神良好,目前以证人身分协助调查。李波还让她转交一封写给香港特区政府警务处的信,表示配合调查是自愿,他的妻子报警是受人指使,希望香港警方对事件不必再浪费警力调查。某香港媒体刊登李波亲笔信和李波夫妇合影照,但香港警方和该媒体都未透露李波夫妇会面地点,如何协助调查详情。
李波上演这齣「自愿回大陆配合调查」戏码,与香港铜锣湾书店老闆之一桂民海在大陆央视「回国自首」和「认罪」的剧情如出一辙。外界强烈质疑,是大陆「强力部门」迫使受害者所做的掩饰,以便为当局处理失当、丑态百出寻找合理的开脱理由。铜锣湾书店专卖大陆「禁书」,内容涉及高层领导人,譬如习近平个人或家族,传闻该书店近期准备出版《习近平和他的情人》,引发连串人员失踪和调查风波。
事实上,铜锣湾书店两名股东和三名工作人员失踪,香港和国际媒体都认定是大陆强力部门分别在泰国、香港跨境绑架掳人,完全违反国际法和香港《基本法》,属非法刑事犯罪。在「一国两制」和《基本法》框架下,内地执法人员无权在香港拘捕,或涉及人身自由的执法。
大陆官方和官媒声称,桂民海和李波自愿回内地自首和配合调查,但泰国和香港警方均没有桂民海、李波的离境纪录。李波的妻子称,他的回乡证还留在家。何况李波2013年姚文田出事后,就不敢再回内地了。
李波和桂民海等人「被失踪」案,无疑与铜锣湾书店出版「禁书」有关,且暴露大陆执法部门手法粗糙、霸道和无视法律。他们跨境掳人,显然没把港府和港警放在眼里,也忽略李波、桂民海具外国籍身分,更没有料到香港和国际社会对李波案反应如此强烈。
为弥补误判与冒失,大陆强力部门于是采手段自保,以缓减舆论压力,如让桂民海在央视认罪,许诺让李波夫妻相会或返港等,将李波从受害者变身为「证人」,以证明当局执法并无不当。内外压力下,执法部门急于填补漏洞,反而手忙脚乱。譬如桂民海上央视认罪遭国际舆论砲轰后,当局不仅不收敛,还要瑞典人权组织驻中国人员也上央视认罪,越想遮掩,越露出痛脚。
用粗暴、无视法律和强制手段迫使受害者自首,是一些部门惯用的手法。《环球时报》指称,权力机构「通常都会用违背法纪的手段让被调查者配合调查」,无异公开承认,跨境绑架和诱骗香港书商,是当局认可的「非常手段」。
类似李波和桂民海自首和认罪的案列,还有瑞典籍非政府组织成员彼得‧达林(Peter Dahlin)日前被迫也在央视认罪。外籍人士韩飞龙(Peter Humphrey)和薛蛮子也在央视画面承认罪行;70岁的资深记者高瑜也曾出现央视节目,供认自己洩漏国家机密文件。
《纽约时报》评论说,中国当局迫使人权受害者「自首」和在视频中「承认自己罪行」,没有任何正当法律程序,「让人回想起毛泽东时代公开进行自我批评的做法」。当局还迫使羁押的受害者互相指控,跟文革时期家人或朋友被迫相互谴责的情形如出一辙。迫使人公开悔罪,是中共政治历史留下的阴影。
这些甘冒违反一国两制,在国际上对中国国家形象造成伤害的做法,目的是杀鸡儆猴,以威吓后继者,并在香港出版界制造「寒蝉效应」,势必在香港出版业造成极大恐惧与不安全感,当局就达到目的。
但这些拙劣行径,无疑为习近平当局挖一个越来越大的坑,对他的领导人形象和权威造成负面打击,使他强调的「一国两制」不走样、不变形的表述形同空言。李波有英国籍、桂民海有瑞典籍,无可避免此案变成国际事件,严重损伤当局的国际声誉。不由让人质疑,这样做到底合不合算?是否符合国际潮流和大国形象?
大陆当局和在港的代理人似轻视此事,不明白其后果的严重性,只希望淡化、隐瞒案情,以「挤牙膏」方式透露案情,演出一场「公关灾难」,其实也是港人的灾难和「一国两制」的灾难。跨境掳人不仅不是强力执法,而是「跨境犯法」,破坏体制,犯案者如未受惩处,就无法令港人和在香港的外国人士相信享有免于恐惧的自由,或香港还有出版和言论自由。它对中港关系和香港、台湾和海外人心的负面影响,远甚于对桂民海、李波的人权侵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