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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日,川普宣布,美国计划对进口钢铁和铝材全面课征25%和10%的关税。
在刘鹤访美之际,发布这样一个声明,很自然地,媒体开始浮想联翩。比如,英国路透社此前的报道称,这一消息将“对中国重大不利”;一些国内自媒体也跟着起哄,认为中美将展开一场激烈的贸易战,甚至臆测刘鹤访美的主要目的就是“阻止这场战争”。
情况真的已经如此危急了吗?
不可否认,过去一年来,有关中美将打“贸易战”的言论一直保持着很高的热度。
这不算稀奇,也事出有因。首先,中美两国本身就互为彼此最大的贸易伙伴,贸易合作一多,相对地摩擦也会比较多;其次,川普政府以保护主义姿态示人,此前也曾多次指责中美贸易政策有失公平,甚至指责中国是“汇率操纵国”,不承认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多次对中国的商品出口发起调查(岛上此前有过多次分析)……但是是否就能据此认为,此次川普提高钢铁和铝业关税就是在针对中国,甚至向中国吹响“贸易战”的号角呢?
恐怕还言之尚早。
首先,根据报道,目前这一政策还停留在“口头上”,不仅离真正实施相差甚远,甚至连川普本人也承认,它目前处于“撰写阶段”。
其次,川普此次针对的领域是钢铁和铝。而根据BBC的报道,美国需要从110个国家(地区)进口钢铁,而这其中,中国的出口量仅占2%,排名第11,远排在加拿大、日本、韩国等美国盟国之后。对此,世界三大评级机构之一的穆迪直接指出,“它不是仅针对中国的。韩国是亚洲最主要的受影响国家,其钢铁出口占比和出口依赖度都是亚洲最高。”
穆迪还指出,去年前九个月,中国对美直接钢材出口仅占总出口量的1%或者钢材总量的0.1%。此外,由于国内需求增长和去产能的效果显现,2017年中国钢铁企业对出口的依赖性大幅下降。
可见,即使这次政策付诸实践,其对中国的直接影响也是十分有限的,倒是美国可能需要认真考虑一下,怎么面临诸如韩国之类的盟国的哭诉求奶。
反应
有意思的,此举不仅对中国的直接伤害有限,其对美国经济的提振效应,也颇值得怀疑。
在社科院美国问题专家吕祥看来,这一政策首当其冲的受害者恰是美国。
“美国制造业处境愈发艰难,产业空心化是不争的事实。川普政府试图重振美国制造业,其心情可以理解,但是其采用关税手段限制外国钢铁产品进口,是极其古老、原始、落后的救济手段,其结果非但不能保护本国的产业,反而必然导致美国的用钢企业的生产成本的急剧上升,进而在宏观层面推高美国的通胀率。”吕祥说。
美股的惊弓之变即是最直接的反应。受川普声明影响,美三大股市应声下跌,道琼斯指数下跌420点,标普指数和纳斯达克指数均下跌1.3%。
此外,美国还很有可能遭遇来自别国的强势回击。目前,包括欧盟、加拿大、巴西等在内的国家、国际组织已经明确表示,增加关税的行为“决不可接受”,他们将独自或联合将采取“报复性”措施。
事实上,这一政策在川普政府内部本身也遭到了极大的质疑。毕竟,在全美的商品贸易进口中,钢铁和铝只占2%。就算要提振美国制造业,也远轮不到钢铁和铝行业。
由于政府立场摇摆不定,白宫一整晚都处于“混乱”之中;
白宫首席经济顾问科恩也明确反对这一行为,认为其可能招致报复性措施;
共和党参议员塞斯甚至认为贸易保护是软弱的行为,“你可能会从一个左翼自由派政府中能看到这样糟糕的政策,共和党政府不应该是这样的。”
时机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川普政府(至少有相当数量的一部分人)已经意识到这一政策不仅成效有限,甚至还可能反噬美国的经济活力,影响更多人的就业,为什么他们还要一意孤行,做出这一古老、原始、落后的救济手段?
时机很值得关注。
首先是美国国内。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研究员梅新育指出,就在该声明发布的前几天,川普宣布将全面启动连任竞选。除此之外,其所在的共和党还面临着中期选举的压力。众所周知,自上台之后,川普在国内的民调一直不高,主流精英阶层对其批评更是非常多。这时候,如何争夺话语权?如何增强选民对自己的支持度?
再提1.5万亿美元的基建计划?但是这一预算迟迟得不到两院的通过,在美国基本已经算是难产政策了;再提减税?在美国国内争议大着呢,况且减税的短期影响实在有限……
最后,川普在推特中写到,过去10年来,美国钢铁和铝业一直饱受不公平贸易与失败的贸易政策的摧残。我们要求自由、公平和明智的贸易。
一方面,无论行不行得通,共和党长期以来的“通过贸易保护促进美国制造业复兴”的理念,已经成为其一个重要标签。此外,吕祥指出,钢铁和铝业,是在川普的行政令中,唯一一个对何为“美国货”有明确定义的行业,这对于“团结”制造业领域相关人士非常有说服力;
另一方面,川普政府也深知,此举不会带来太大的消极影响。毕竟,钢铁和铝业在美国贸易进口中占比只达2%。
看来,最好用的,似乎还是看起来声势很大、很厉害,实则影响十分有限的增加钢铁和铝业关税。不过,在吕祥看来,选择用一个如此古老的手段争取选票,此举恰恰折射了共和党在执政上虚弱和无力,“不否认美国家大业大,可供他们折腾几年,甚至是十几年,但长此以往,也必将伤筋动骨”。
警惕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看,在刘鹤访美和中国召开两会这个关口发出这一声明,我们很难排除川普借此机会,顺便’讹诈’中国的可能性”,梅新育说。
要知道,通过试探性举动甚至是高调宣战,来争取谈判优势,是其一贯的“鸡贼”之处。这一秉性,从其上台之初便与蔡英文通话,以及其与金正恩在朝鲜半岛问题上的几番交战,已经一览无余。
而面对这种“吓唬”,我们也不得不保持警惕。
梅新育指出,在这次的事件中,中国的钢铁出口并不多,受直接影响也十分有限,很明显,美国的目的是达成交易,而不是掀桌子“尽管现在是中国经贸摩擦冲突的高发期,但是中美关系基本能够维持’斗而不破’的局面,这是一个大前提”。
但是从长远来看,美国是否会采取“切香肠”的战术,连续多次以这样看似不大的动作,渐进式侵蚀中国利益呢?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因此,在面对这一形势的时候,我们也应该保持足够的理性,而不是一听到对方有动静,就紧张万分,回以报复性措施,或是一味妥协求和。
此外,在梅新育看来,这次的事件其实暗含着一个很有趣的逻辑:一个拥有强大领导力、根基稳固的领导人往往在公共场合表现地十分稳重,而一个在国内地位不那么稳定的领导,则常常表现地比较激进,有时候甚至咋咋呼呼,以期通过吓唬对手达到自己的目的。
“面对习近平总书记这一有着非常突出业绩的谈判对手,川普的咋咋呼呼恰恰透露了他的脆弱”,梅新育指出。文/雪山小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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