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家庭医生惹出的大麻烦？这个锅谁背？

温哥华港湾（BCbay.com）专栏作者

克姐

　　前两天，有一位女子出了名，顺带着让一贯低调的加拿大也小红了一把。

　　一位住在斯科舍省 (Nova Scotia)名叫Inez Rudderham的33岁母亲，在FB上声泪俱下地控诉，由于没有家庭医生，被耽误了病情，期间她三次去急诊室（Emergency Room），都被拒之门外。等最终诊断出来，她的肛门癌 （anal cancer）已被拖成了晚期。她在视频中质问斯科舍省省长，敢不敢和她面对面，说该省的医疗制度没问题。

　　这位母亲继续说，因为多次的骨盆放疗，她已经丧失了再生育的能力，而且也不能照顾5岁的女儿。说到伤心处，更是鼻涕一把泪一把。

　　这个真情流露的视频，立即在facebook上引起了广泛关注，四天过去，已有超过4百万次收看。

　　看到视频，我万分同情这位年轻的妈妈。如果疾病发现得及时，那些反复多次的放疗，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在加拿大这个小孩的天堂，生一串娃娃是多少家庭的心愿。而她的这一愿望恐怕永远无法实现了。

　　为什么呢？让我用真实的故事来告诉你。

　　那还是好几年前儿子上六年级的时候。有一天下午上班时，突然接到学校老师的电话。这种时候的电话准没好事。果然，是儿子在学校操场上玩的时候，有一片薄薄尖尖的木屑透过球鞋鞋底扎入了儿子的右脚底板。儿子直呼痛，老师不敢轻易帮他脱鞋，因为不知扎得多深，怕情况会变得更严重，只好把家长叫去。

　　我首先想到的当然是家庭医生（谢天谢地，得自夸一下最初英明的举动，移民刚落地时就找好了家庭医生）。虽然没预约，但是按紧急情况处理，医生还是马上接见了。不知道是医生没经验，还是怕担责任，他说还是去急诊室吧，随即开了转诊单。

　　当时是移民第二年，家庭医生的话我仍奉为圣旨 （如果是现在的我，呵呵，情况可能会有不同）。我带着儿子，二话不说，就往医院急诊室跑。

　　当时是下午4点左右。我们市医院本来就不大，急诊室更是方寸之地，就十几个座位，和国内宽敞气派的候诊室完全不能相提并论。门口分捡的护士简单询问了一下名字和医保卡的信息后，就让在旁边等候。那个时间段好像看急诊的人也特别多，有的人只能站着，使狭窄的过道显得更加拥挤。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第一次进急诊室的我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里面的规矩，但又羞于上前去问，只好一边张望着，一边焦急地等待。

　　大概40分钟以后，终于轮到叫我儿子的名字了。心中一喜，以为可以从候诊区前进一档，进到那些被高大的帘子挡住的神秘病房里去了。 可惜不是，只是护士问一些例行的问题。再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才被领到里面一张病床前，让儿子躺在上面。

　　接下来才是考验人耐力的等待。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和儿子看着满屋的叫不出名字的仪器设备，大气不敢出，一步不敢动。不知过了多久，来了个病友，看模样是个中学生。他好像有多次光顾急诊室的经验，懒懒地躺在那里，镇定自若地玩手机。我和儿子面面相觑，但似乎受他感染，紧张的情绪稍微放松了一点。

　　在以为医生肯定把我们遗忘了的时候，神秘的医生从天而降，笑容可掬地开始询问儿子。儿子稍微有点怯生，所以老妈只好跳出来，用我的中式英语把事情经过大概描述了一下。

　　不得不说，住院医生确实比家庭医生技高一筹，只见他端着儿子的脚，左右审视了一下，又询问了儿子几个问题，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把鞋从儿子脚上脱了下来，那根细细尖尖的木屑也原封不动地一块儿起了出来，儿子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危机已然解除。他的脚底只是有了一个细微的洞，稍做上药包扎处理，就一切OK了。当时，大概是晚上8点多。

　　我们作为新移民在急诊室的第一次经历，就这么有惊无险、风平浪静地度过了。但我还是被这漫长的等候时间给震撼了。多大点事啊，浪费我们这么长时间。后来和朋友们聊起这事来，他们却都见怪不怪，说在加拿大，去急诊室花4、5个小时完全正常啊，一副我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传说中的都是真的呀。

　　可是，看着医生那么敏捷的身手，几秒钟解决问题 vs 几个小时的等候，觉得自己还是小题大作，对占用宝贵的医疗资源而暗自惭愧。印象中去急诊室不都应该是令人痛苦不堪的恶性疾病吗？医生们施展神技，将垂危病人从生死线上拉回来（我是不是急诊室的故事看多了？）。我们这种小case，应该是家庭医生能解决的问题吧？再回想起那位家庭医生的胆小谨慎，我也第一次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家庭医生真有存在的必要吗？

　　可是，这就是加拿大现有的医疗制度。每个人理论上都应该有个家庭医生。小病小灾的就由家庭医生解决了。进一步的诊断则由家庭医生转诊 （referral）到专家或医院继续进行。貌似很合理啊，看不出什么毛病来。总比国内但凡出点事就乌泱乌泱挤在三甲医院，搞得病人和医生都疲惫不堪强吧。

　　我不知道我儿子的小“麻烦”，是不是因为有了家庭医生的转诊单，才会得到“迅速”的解决。我只知道，尽管要经过磨人的等待，医生并没有因为是“小”问题而置之不理。我们还见到，救护车接进来的病人，会插队被优先接诊，没有人抱怨，一切井然有序。

　　所以我疑惑，FB上这位可怜的妈妈，是不是仅仅因为缺失了家庭医生的介绍，才不被医院的急诊室所待见，“粗暴地”被拒之门外，而延误了诊断，小病拖成大病。

　　以我在美丽的卑诗省所亲历的就医过程来看，我不愿意相信这一残酷的事实。因为我曾经历过，被家庭医生数次好言相劝不成，最终“威逼”着去做了乳腺检测。我也经历过午夜直接走进ER，被帅哥医生温柔诊治，中年少女花痴心泛滥的“浪漫”的急诊室故事。

　　只能说，我很幸运，生活在医疗资源相对丰富的卑诗省。 在华人相对集中的城市，有很多华人医生，在积极地为社区做贡献，接纳更多的新移民。我们大多数人已经有固定的家庭医生和牙科医生，身体出状况了知道第一时间可以找谁。

　　没有一种制度是十全十美的吧。作为这块土地上的居民，也要充分行使自己的权利，而不是像待宰的羔羊，被动地受人摆布。

　　如果你还没有家庭医生，请不要犹豫，赶紧找吧。但愿Inez女士这样的悲剧不再发生。也祝愿她能早日战胜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