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新一届议会已经在2月1日召开,伴随着民盟推举的民盟中央执行委员会成员当选议长,巩发党成员和前缅甸联邦检察院法务部负责人当选副议长,新旧执政党之间的交接与对抗在缅甸新政府的建立过程中已经显得极为平和。当外界以为昂山素季的上位可能成为缅甸“革命”的一种标志时,各路人马之间的温和应对开始变成一种心照不宣。这对于1988年开始介入缅甸政治,从1990年开始被关押了20年的昂山素季来说显然不是个好信号。
对于这位早已名声在外,打着五星孔雀红旗引导上下缅甸“民主运动”的女士来说。当民盟起初传出“昂山素季”不担任议长的消息后,外界就骚然了:有分析怀疑民盟可能会架空昂山素季,也有观察家认定昂山素季会以退为进,在未来被推为总统。当缅甸媒体传出民盟、巩发两党议员主宰的议会有着“搁置宪法约束,助昂山素季当总统的意图”时,不少分析人士终于松了一口气,但问题也就由此而来。
的确,巩发党和民盟代表已经开始达成一致,倾向于一种让昂山素季成为缅甸内阁资政的方式来确保其地位。有迹象显示,为了提出让昂山素季当总统一事,民盟相关负责人正在做准备,并就此事同国防军总司令敏昂莱大将进行商讨。但当国防部长、内政部长、边境事务部长等大权的提名都在军方手中之际,昂山素季和民盟的胜利又意味着什么呢?缺少武力保障的昂山素季手中没有枪,她在各大政治势力都有军队为之护航的缅甸又能走多远呢?
环顾历史,恐怕昂山素季当下的遭遇与她二十八年前刚刚回到缅甸时的情况并无明显差距。当年,昂山素季被缅军前总司令丁吴和前防长昂季从英国迎回缅甸,依靠自己的血统和形象在下缅甸的学生、工人和小资产阶级阶层中固然建立起了自己的威信;不可否认,“国父”昂山将军的威名的确显赫,这也是丁吴和昂季之所以要结交昂山素季的缘由,但没有这两位军界大佬代表的一派势力撑腰,势单力孤的昂山素季恐怕也不能马上拉起自己的组织,甚至连安全都很难有保障。
很快,丁吴和昂季一手托举昂山素季的游行花车,一手打起“民盟”大旗,在1990年的大选中大胜奈温一系的“民族团结党”,但他们却还是在推翻了奈温的丹瑞将军面前败下阵来:军界出身的丁吴和昂季竟忘记了缅甸政坛的主导地位终究还是由军人所把持的。这个错误让两人被关进监狱,带挈着一同参选的昂山素季也被软禁。
而今,当从丹瑞的监狱中逃生的丁吴与昂山素季重振民盟之际,当年的教训也一目了然。这使得昂山素季得知大选获胜后,非但没有喜形于色,反而在2015年年末第一时间寻求和丹瑞将军等军界要人的联系,寻求达成谅解。当此前的缅甸首脑,前将军登盛在议会选举前平淡的表示此前缅甸的政治系“军人独裁”时,这种超然物外的恬淡只能显示一点,即军人集团在大选前后的势力并没有被明显影响。打翻了巩发党的昂山素季还是得向军方拜码头,这种迹象和当年丁吴与昂季将昂山素季迎回缅甸组党建政又有什么区别呢?
说到底,军人在缅甸政坛的主导地位仍无法撼动,在缅甸社会的诸多政治矛盾中,军政府与民盟之间的矛盾是主要矛盾,他们之间的斗争带有影响整个缅甸政局发展和变化的意义。尽管在2015年的大选中,巩发党被民盟替换位置,但在目前及今后一段时间内,军人仍有能力继续主导缅甸政局,民盟的影响力并不能与军方的武装力量形成对照,在少数民族团体的地位和作用因各党分断而继续减弱时,整体的和平局面并不能确保缅甸社会性状的变化。
此外,缅甸国内局势也基本保持稳定。2015年议长吴瑞曼等人解职后,仰光、内比都等大中城市比较平静,并未出现动荡。缅族上层人士自2003年以来一直坚持国家只能有一个政府、一支军队,目前各少数民族武装“占地自管、拥军自立”的局面必须改变。加之已与政府和解的少数民族武装的实力也不及以前,除去缅北外,目前缅甸境内各路武装已基本达成和解,这使得原先还有力号令各路兵马的民盟已经力量大减。
最后,国际社会也难以对缅甸高层采取有效行动。以缅甸的地缘政治地位来说,即便内比都有事,以美国、欧盟和日本为代表的西方国家将更多的是口头谴责和经济制裁,中国、印度和东盟不会与缅甸翻脸。联合国等国际组织难以对缅甸产生重大影响。于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1990年以来,无论胜败,昂山素季都在缅甸军方的掌中腾挪,只不过是从左手换到右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