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马逊大火：雨林不会被烧光，但会因火而死

“地球之肺”、世界上最大的雨林区亚马孙雨林着火了。

在全球范围来说，森林火灾并不罕见，它频繁发生，在一些山火之后，当地的生物数量能很快恢复。但现在的问题是这样的：因为一直有火在烧，所以很难知道什么时候它是“正常”的，什么时候它变成了真正的麻烦。

今天新京报书评发了一篇文章，讲亚马孙雨林的火灾。文章正确地指出，现在社交网络上几乎所有的火灾照片都是假的，或者是很老的旧火灾，或者根本和亚马孙无关。

在亚马孙山火有关消息中，出现频率很高的照片。实际上，这张照片拍摄于几年前的印度丨Caters/Avinash Lodhi

同时文章也指出，亚马孙一直有火灾，今年的火灾比往年更加严重，巴西境内亚马孙火灾近4万起，接近去年同期的两倍、超过近十年记录，并不是一场单一的大火烧了3周没人管。

NASA拍摄的亚马孙卫星照丨NASA



8月20日，巴西亚马孙州，被火烧过的土地丨Bruno Kelly/REUTERS

但是有一点我觉得应该强调一下。亚马孙的这次大火，和之前加州火灾之类的火不太一样。它不是野火，因为亚马孙气候极其湿润，大部分地方本来不会有自然的火灾。

它也不是气候异常导致的，虽然今年全球多地打破了最热记录，但具体到亚马孙，温度只是略高于平均，降水也只是略低。

这些火是人放的。

亚马孙每年都有几万起火灾，你可以说这是“正常”，但这绝不是"自然"。绝大部分的火不是生态系统的正常组成部分，而是毁林开荒刀耕火种的最后一步。殖民者砍倒大树，等待它失水干掉，然后放火烧掉木头和剩下的植被，这样既创造出可耕土，又可赶走或杀死原住民。被破坏的林地，日后也更容易因为其他意外发生火灾。现在烧起来的部分，也正是对应着森林覆盖率较低、毁林开荒较严重的部分。

图丨Reuters

你可以把它当好消息来看：火灾烧掉的并不是真的“地球之肺”，一整块完整健康的雨林并非区区大火可以毁灭。

你也可以意识到它背后真正的坏消息：这么大的火，意味着有这么大片的雨林已经失去原本的生态功能，无法维持自己的环境稳定。

这块肺在火灾之前，已经死去了。

2016年，巴西马拉里昂州被砍伐后的雨林丨Ibama/Wikipedia

一架拖拉机在一片小麦地上作业。这片小麦地曾经是巴西亚马孙原始雨林的一部分丨NACHO DOCE/REUTERS

2013年9月，巴西新普罗格雷索，被砍伐的雨林丨Nacho Doce/Reuters

亚马孙的研究者担心的并不是一场大火把整个亚马孙烧没。他们害怕的，是亚马孙的毁林、火灾和气候变化引发热带雨林环境的转折点。

热带多雨炎热的气候塑造了雨林，但雨林也维持了这一气候的运转。如果毁林和气候变化持续下去，这个稳定循环被打破，那么整个亚马孙可能有一天会被推离旧的平衡，从稠密的热带雨林变成开放林地或者稀树草原。一旦这种事情发生，那将是这个星球生态的头等大事，比几万年前撒哈拉从草原变为沙漠更加严重，也将会是人类文明面对的最大一次灭绝。

8月17日，巴西亚马孙州丨Ueslei Marcelino/Reuters

我们现在依然不知道巴西火灾到底严重到了何等程度（以巴西目前的政局，也许永远无法得到本地的真实消息）。但可以肯定的是，每一场人为火灾、每一次毁林开荒、每一点气候变化、每一起屠杀原住民，都在把我们推向那个转折点。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这个转折点哪一天降临。

毕竟，火这个东西，就像所有其他的环境小问题一样：因为一直在出事，所以很难知道什么时候它是“正常”的，什么时候它会真的把我们都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