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像中国人那样守纪律 我们逃了”

 

　　面对法国人散漫的态度，法国总统马克龙3月16日在电视讲话中宣布进入战争状态，从17日中午12时开始限制出行，关闭边界，即通俗意义上说的“封城”、“封国”。内政部长一小时后随即就宣布了具体的封城举措：除非“必须”不得出行，出行得自备出行证明；安排10万警察和宪兵在路上进行“定点和移动”检查（车辆和行人），不遵守规定将处以最高38-135欧元罚款。

      那么这个“必须”的条件是什么呢？在这个出行证明上列了这么5项：1、工作：无法远程工作（需雇主提供证明）或出差难以推迟的居住地和工作场地的往返出行；2、购买生活必需品：就近在政府批准继续营业的场所购买生活必需品；3、看病：必须是急诊，现在专科医生已经接通知停诊；4、照料家人：因迫切的家庭原因出行（照顾身体状况较差或不能自理的亲人、看孩子等）；5、锻炼与遛宠物：只能在家附近独自进行短时间运动（不允许任何群体锻炼），可以短时间遛宠物。17日，内政部长又对细则进行了详解：锻炼只能是医生证明必须前往室外锻炼身体的慢性病患者。独自一人，不得结伴而行。出门采购生活必需品也必须是独自一人，不得两个人。

　　                                     上午封城前商场被迫限流后等待购物的人流

　　在法国政府宣布封城的第一时间，中国驻法使馆发出通知，提醒在法中国公民关注法国限制出行措施：目前，法国疫情持续发展，法国政府升级防控举措，展现出法方阻击疫情的坚定决心。随着法方管控措施升级，人员流动减少，外部感染风险将大大降低。当前背景下，只要遵守法国政府指示，减少出行、减少接触，就可以有效避免感染风险。提醒要求大家积极响应法国政府的号召，严格遵守法国政府颁布的限制出行举措，密切关注法国内政部发布的出行限制措施，除购买生活必需品、就医和无法远程办公的工作外，尽量减少出行，减少对外接触，避免人员聚集。

      如确需出行，请从内政部网站下载《破例出行证明》并认真填写，以备警方查验，拒不执行者将面临38欧至135欧不等的罚款。提醒特别提到。马克龙总统已宣布欧盟边境关闭30天。但经向法方了解，中国公民仍可以由法国离境返回中国，而非申根区居民和无法国长居的人员不能入境法国。当前，中国国航、东航和南航的往返中法航班仍正常运行。如中国公民在评估长途旅行风险后，仍执意返回中国，请在前往机场时携带《破例出行证明》以及当日乘机证明或机票订单备查。

      再次提醒回国人员务必提前了解并主动配合航空公司、国内目的地防控措施，提前向国内户籍地、常住地政府主管部门和中国驻法使馆馆报备，入境时如实填报《中华人民共和国出入境健康申明卡》。但疫情防控特殊时期，上述政策随时可能调整。请当事人与航空公司保持密切联系，及时确认最新政策和航班情况。更多信息可查询机场、有关航空公司、地方政府网站等。如留学人员计划回国，请与校方密切沟通，充分评估个人实际情况，以免今后无法及时返回法国而影响个人学业。

　　上午，我步行去办公室，我一直纠结是不是回家办公。要回家办公，我需把办公室的电脑搬回家去。我本来自己有台手提电脑，因为老带着出去出差，给摔坏了。虽然内政部长说，记者可以凭记者证到必须的工作场合，但有些警察并不能完全领会这个精神，到时候免不了要费一番口舌。记得有一次，中国国家领导人来访，我申请的是pool证，就是那种允许近距离采访领导人的记者采访证，可是在香街等候领导人的车队时，还是被警察撵到和路边围观的群众在一起，因为他弄不懂这个证的含义。你是有口难辩。

　　一边纠结着，路过了附近的利多超市，想起要买“手纸”的事，一看还是在实行限流，门口排了很长的队。我只好作罢。不过，我看有购完物出来的人，提着“手纸”，我想并不缺啊？

　　回到办公室，就看到我的同事传过来的巴黎人抢在封城前逃离巴黎的视频。在巴黎向西去的蒙巴纳斯车站，挤满了人流，而且大部分人不戴口罩。车票也开始涨价，上涨了20%左右。到中午时已经是一票难求了。这些人有的是因为公司实行远程办公了，要离开巴黎，也有的是不想待在家里。一位女士表示，中国人有战略眼光，也很守纪律，能呆在家里那么久。我们很佩服，我们就不行。我们只有出逃了。

　　                                                  逃出巴黎的人们

　　留下的会守规矩吗？17日中午，过了禁令时间以后，法国新闻电视台记者拍到巴黎北郊圣德尼省的超市前的盛况，就好比前不久美国连锁超市开市客在上海的分店开业时居民涌进超市的盛况一般。在巴黎12区，人们还是摩肩擦踵的在逛农贸市场。在巴黎18区的“红城堡”也是人声鼎沸的场面。警察不得不拿着个大喇叭，要求大家进商店要一个一个进，拉开一米的距离。没事的赶快回家，不要在街上闲逛。到时警察只是提醒，没有按照政令罚款。

      法国内政部长和警察局局长向公众解释，他们在全面封锁的当天下午，刻意采取口头警告的办法，不予罚款，让大家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但从3月18日开始，就要严格遵守相关规定，否则将不留情面。不填写表格擅自外出的公民将被罚款。罚单从38欧元起，最高可被罚135欧。此前要求餐馆关门，仍然有顶风而上者。内政部长指出，被要求关闭的商业，如果违规将被罚135欧元。内政部长说，法国目前采取的是欧洲最严厉的“封锁”措施。家中没有打印机，无法填写内政部网站下载表格的民众，用手抄写也可以，也可以存到手机里，向警察出示电子文档。但出门时必须随身带上表格和自己的身份证。据报道，3月17日当天下午，巴黎警察局在巴黎市内20个区，出动了150个抽查点，核实外出的行人和司机，检查他们是否携带证明，调查是什么理由让他们不呆在家里。

　　                                        巴黎北郊圣德尼省购物超市前抢购的人群

　　政府下死命令后，一些法国人总会耍小聪明，喜欢钻空子，也有的人喜欢和政府“硬扛”。记者的小伙伴同事就在街访时拍到一位警察盘问一名妇女，要求其出示出行证明，没想到这位女性直接对着警察用力咳嗽，还大喊：“放开我，我得了新冠病毒，你们也会得！”法国医学专家在媒体上反复提醒民众：千万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次袭来的病毒传染性特别强，大家不要掉以轻心。

　                                              警察只有拿大喇叭喊了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么没心没肺。记者看到，在巴黎很多地方，行人和车辆都大大减少了。即使在埃菲尔铁塔周围，也已经没有了游客。记者所在的城市也开始静下来，即使在大假期的8月，也没有遇到有这么寂静的街区的时候。

　　                                                铁塔景区已经没有游客

　　虽然法国的封城还没有见什么效果，但是法国媒体开始理直气壮地批评起刚刚脱欧的英国来。世界报抨击英国政府称疫情严重，鲍里斯却依旧要特立独行。目前英国政府仅仅呼吁人们在家办公，却毫无强制措施。再也不说“封城”是侵犯人权，限制自由了。这些认识是多少生命换来的啊！

　　现在警察较起真来了，我也决定搬回家办公了。尤其我看到法国新闻台的主持人在外面吃三明治被警察看到，前去问询，要求其出示《破例出行证明》，主持人出示了记者证，但警察说还需要像其他行业一样的公司证明。我虽然有记者证，但开公司证明需要盖公章，现在又都居家办公了，因此，为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决定还是像同事一样，回家办公了。街上，除了偶尔驶过的救护车外，也许因为我们是郊区，并没有看到警察像内政部长要求的那样的上街。

　　回家路过超市，发现排队的人没有了，便进去看了看。虽然经过了上午抢购的凌乱，但是想要的东西还都是有的。特别是被抢疯了的、久违的“手纸”。

　　                                            见到了传说中的手纸

　　晚上看法国卫生总署署长萨洛蒙报告当日疫情情况，形势依然相当严峻。17日新增1097例，累计确诊7730例，死亡175例（新增死亡27例），重症699例。7%的病亡者在65岁以下。法国有2575例住院治疗，5000多例“治愈、自愈”或居家隔离。 此前，法国没有统计治愈出院人数，这次，萨洛蒙表示，法国已有602例治愈出院。

　　今天曾见各个药店门口也排起了长队，大家倒是自觉隔出1米的距离，一问都是买扑热息痛药的。我想起最初报道在波尔多确诊的华人的时候，他接受法国媒体采访，说，就是吃扑热息痛药。医生解释，这没有错啊，因为新冠肺炎会伴随发烧、头痛，就是要吃扑热息痛。晚上看新闻，发现法国政府要求，法国药房于18日开始限购以扑热息痛为主要成分的非处方药。具体来说，在没有处方的情况下，每位无症状患者可以买到一盒扑热息痛（500毫克或1000毫克），如果有出现疼痛或发烧的情况下，则为两盒。

　　真是到了储存“弹药”的战争时刻了。

　　还有更让人痛心的消息。据法国媒体报道，一些医院因为不堪重负，只能选择性的治疗了。前不久一个70岁的严重病患者最终被放弃了。医生表示，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十分痛苦的，但是有那么多有希望的病患者需要救治，而对于这位老人就是抢救好几个星期也无法让他活过来。最早定点诊治新冠病人的巴黎皮提耶-萨勒佩特里医院主治医生就痛心疾首的呼吁，大家遵守规定，留在家里，就像总统要求的，我们要把人与人的接触减少到极限，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医院的压力，才能挽救更多的生命。

　　真的，这是战争，无人能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