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再出招：欲将中国挤出全球结算系统？

华盛顿 — 美中两国叫板的下一个战场可能是金融领域。近日，有关美国是否会将中国踢出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讯协会(SWIFT)系统的问题引发热议，外界估计，美国如果这样做，就是将中国排除在美元体系之外，切断中国金融机构与全球金融体系的联系。中国官员和经济学家担心中国成为金融孤岛。

不过，美国之音采访的专家和业内人士的普遍共识是，美国不太可能像对待朝鲜和伊朗那样将中国完全逐出美元体系，此举可能对美国自身和全球经济构成风险，但对单个中国金融机构精准制裁的可能性正在上升。

美元结算体系

全球几乎所有的金融机构都接入了SWIFT系统，通过这个平台可以和其他国家的银行进行交易。目前绝大部分国际跨境交易以美元结算，这也是支撑美元在国际贸易和投资中锚定作用的基础体系之一。

尽管总部设在比利时的SWIFT是一个国际合作组织，受欧盟法律管辖，但由于美元在收付清算中的主导地位，美国对SWIFT具有重要影响力。此前在美国宣布对朝鲜和伊朗的金融制裁后，该协会随即限制了与这些国家的金融交易。

所有中国国有商业银行都加入了SWIFT系统，这意味着一旦受到美国金融制裁，SWIFT可能将这些机构排除，导致中国无法在世界任何地方结算美元交易。

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研究员马永哲(Martin Chorzempa)告诉美国之音：“那会是一片混乱。贸易融资将受到干扰，美元贷款和美元贸易将难以结算付款。”

中国证券公司国泰君安上月在一份报告中称，如果美国将中国排除出SWIFT，中国每年可能损失3000亿美元的贸易，超过900亿美元的外商直接投资和800亿美元的对外直接投资。

美国的制裁风险并非遥不可及。川普政府此前宣布，将惩罚参与破坏香港自治的个人和继续与这些人有业务往来的中国金融机构。

对香港而言，最严重的后果是失去其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因为香港的金融机构将无法获取美元。受禁令的影响，香港的中资银行据报已对处理受制裁官员的业务变得十分谨慎。

外界关注的焦点是这些制裁是否会升级。华盛顿智库布鲁金斯学会中国经济问题专家杜大伟（David Dollar）告诉美国之音，要限制中国这样一个紧密关联的国家是极其困难的。

他说：“美国不太可能切断中国与SWIFT系统的联系。如果这样做会给国际贸易带来混乱，并对中国和美国，以及我们的主要合作伙伴，如日本、韩国和德国的生产造成可怕的后果。”

法国外贸银行亚太区首席经济学家艾西亚（Alicia Garcia Herrero）对美国之音表示，美国如果对中国整体实施制裁，可能会推动新的国际收付清算体系的建立，并与美国主导的体系抗衡。

她说：美国如果这样做，“全球最大的两个经济体之间将出现完全的金融脱钩，中国将被迫加快建立一个平行体系。其基础将是中国的国际支付体系，但在商业交易中不再依赖SWIFT。”

人民币国际化

尽管经济学家一再辩称，美国切断中国与SWIFT联系的风险很低，但中国官员和研究机构仍在继续讨论潜在的后果，以及中国可以采取哪些措施来降低风险。

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副主席方星海表示，中国很容易受到美国可能施加的制裁，应该做好应对准备。他6月在财新组织的一个论坛上说：“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在俄罗斯的很多企业和金融机构的身上。”

原中国国家外汇管理局国际收支司司长、现任中银证券全球首席经济学家的管涛也表示，北京应该为脱钩做好准备。他上月在与他人合作的一份报告中呼吁在全球贸易中增加使用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IPS)。

中国银行旗下投行中银证券上月发表的研究报告建议，中国可采取参考SWIFT报文格式推动内地和港澳之间跨境收付使用独立的报文系统，并颁布中国的“阻断法”，不承认美国法律对其他国家企业的适用性。

这些疑虑促使北京再度呼吁提高人民币的全球影响力，降低对美元的依赖。部分经济学家甚至提出中国在推出新冠疫苗后用人民币结算，并考虑使用数字人民币来绕过美元。

中国人民银行上月督促各金融机构扩大人民币的跨境使用。央行行长易纲表示，当前人民币国际化的势头很好，上半年人民币跨境收付的金额相当于 12.7万亿美元，同比增长36.7%。

最近，北京和莫斯科还结成伙伴关系，以减少对美元的依赖。俄罗斯政府的数据显示，中俄双边贸易中的美元使用量在2020年第一季度首次下降到50%以下，人民币和卢布结算的贸易量占比24%。

然而，由于中国实施了所谓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严格控制人民币流动，将人民币纳入外国央行外汇储备的进程仍然缓慢。

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数据，在2020年第一季度，人民币在全球外汇储备份额约占2%，相比之下，美元在各国央行所持资产中所占比例为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