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山：普京正在错过和平的最后机会

2024年12月31日，乌克兰首都基辅的居民在一个地铁站里躲避俄罗斯的空袭。(Anatolii Stepanov/AFP)

俄乌战争马上就进入第三个年头，似乎还没有结束的迹象。尽管候任总统川普（特朗普）的团队提出了几项结束战争的建议，试图将俄罗斯和乌克兰从双方都看不到希望的残酷战争中解救出来，但克里姆林宫好像并不买账。

川普在竞选期间曾誓言“将设法在其就任后的24小时内结束这场战争”。川普团队于2024年11月上旬提出的建议中包括乌克兰至少在未来20年不得加入北约，同时在乌克兰驻扎包括英国军队在内的欧洲维和部队。然而，克里姆林宫似乎并没有读懂其中的善意。

俄罗斯外交部长拉夫罗夫（Sergey Lavrov）明确拒绝了川普团队结束乌克兰战争的建议。他在12月29日接受塔斯社采访时表示，俄罗斯不能接受川普团队关于乌克兰推迟20年加入北约，以及在乌克兰驻扎欧洲维和特遣队的提议。拉夫罗夫进一步放大了俄罗斯总统普京12月26日对川普团队这项建议的拒绝。拉夫罗夫表示，任何结束乌克兰战争的协议“都必须消除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根源”，并且“必须建立一种机制，使其不可能被违反”。

拉夫罗夫称，这场战争的两个主要“根源”，一是北约违反了不进行东扩的义务，并“侵略性地收纳”俄罗斯边境附近地区。二是乌克兰政府歧视乌克兰境内的俄罗斯族及其语言、媒体和文化。

拉夫罗夫的声明是俄罗斯高级官员持续发表类似声明的一部分，从根本上说，他们拒绝对普京2021年底到2022年初提出的所有要求做出任何让步。这些要求包括迫使乌克兰永远不加入北约、严格限制乌克兰军队规模、推翻乌克兰政府。

拉夫罗夫称，美国当局的“极端反俄”情绪意味着“目前不具备与华盛顿进行战略对话的条件”。他补充说，“在美国人放弃目前的反俄方针之前，我们不会与他们就军备控制进行任何谈判。”

拉夫罗夫的言论反映了克里姆林宫的观点，他们似乎没有看到川普在解决俄乌冲突问题上对俄罗斯释放的善意。西方包括乌克兰在内相当一部人认为，川普团队冻结当前前线的解决方案是对俄罗斯侵略行径的“妥协”。实际上，泽连斯基一直也没有明确表示要放弃被占乌克兰领土。

12月28日，普京签署了一份关于打击极端主义的新国家战略文件，普京将其所谓的乌克兰“去纳粹化”政策写入其中，展示普京将继续坚持他在2022年入侵开始时提出的所有要求，包括推翻乌克兰政府。2024年的这份新战略文件将乌克兰列为极端主义根源，并指责乌克兰传播新纳粹思想，称俄罗斯需要“消除”来自乌克兰的极端主义威胁根源。

普京在2022年2月发动对乌克兰的全面入侵时声称，俄罗斯正在寻求乌克兰的“去纳粹化”，并以此作为俄罗斯试图推翻乌克兰合法民选政府的理由。该文件提到的对俄罗斯公民、语言和文化的“恐俄症”和“歧视”，与拉夫罗夫谈话的观点一致，即现任乌克兰当局的这种所谓歧视是俄罗斯对乌克兰发动战争的“根源”，任何未来的谈判都必须以解决这个问题为前提。克里姆林宫可能会利用这份新战略文件证明其要求推翻乌克兰政府的合法性，其根本的理由就是所谓的“反极端主义”。据此，普京在最近发表的言论中重申，他拒绝考虑对其2021年底和2022年初的要求做出任何妥协。

然而，人们在普京发动的这场战争中看到的是，用强大的毁灭性武器对乌克兰能源基础设施进行有计划的打击，和对包括城镇平民在内的所有目标进行无差别攻击。而俄罗斯好战的极端民族主义群体认为这还不够，他们还要剥夺乌克兰的主权国家地位。这种极端性和恐怖主义，已经远超过他们之所以这样做的所谓对乌克兰“去纳粹化”的借口。国际社会无法认可克里姆林宫对乌克兰“极端主义”和“纳粹化”的指控，一直认为这是一场无端的战争。

打个比方说，如果法国人不喜欢英语，那么英国人能因此向法国人发射导弹并强迫他们喜欢英语吗？而且普京是用几十万俄罗斯人的生命和相当数量的乌克兰人的生命去达成这样的目的。克里姆林宫的作为让人们真实地看到，他们自己的执念和行动是多么的极端和恐怖。难怪川普对这场战争的评价是“这太疯狂了！”

在这份战略文件中，普京还尽力迎合俄罗斯好战极端民族主义群体，安抚和讨好这部分选民，以赢得他们的支持。该文件称，移民的非法活动助长了“极端主义”在俄罗斯境内的传播。呼吁收紧移民政策，打击在移民居住地的“宣传活动”，以防止“恐俄症”蔓延。俄罗斯极端民族主义博客多次呼吁制定更严格的移民政策，并抱怨哈萨克等前苏联加盟国家的“恐俄症”。但是，这也给普京带来麻烦，一方面他要迎合仇外和支持战争的极端民族主义选民，另一方面他还要面对俄罗斯经济和军事对劳动力和兵员的迫切需求。

克里姆林宫如此固执地推行乌克兰战争政策的底气还来自其庞大核武库。就在拉夫罗夫拒绝川普团队建议的同一天，他对俄新社说，“今天，很明显，我们暂停部署中程核弹的决定实际上不再可行，必须放弃。”

拉夫罗夫的言论并不令人意外，克里姆林宫一直在用核武器发出威胁，并刚刚降低了核门槛，现在拉夫罗夫更正式地结束了冷战时期的军控协议。1987年，里根和戈尔巴乔夫签署的《中导条约》已不再有效，对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再有约束力。《中导条约》禁止射程在1,000到5,500公里的核弹和常规陆基弹道导弹和巡航导弹。

2019年，在川普的第一个任期内，由于俄罗斯开发SSC-8（俄罗斯命名为“伊斯坎德尔-K”）陆基巡航导弹，违反了该协议条款，美国因此退出了《中导条约》。川普在让美国退出该条约时表示，华盛顿将“继续发展自己的中程常规陆基导弹系统”。

上个月，在对乌克兰中部的一次袭击中，俄罗斯发射了一枚名为“榛果树”的新型实验性中程弹道导弹。普京表示，俄罗斯将大规模生产“榛果树”弹道导弹。

种种迹象表明，普京领导的克里姆林宫似乎正在错过实现和平的最后机会。普京很可能打错了算盘。他需要时间和资源从这场灾难性的战争中尽其所能地拯救一切，保住被占领土，让他有机会宣布胜利，即使付出巨大的代价。然而，俄罗斯控制的乌克兰领土基本上已是一片经济荒原和社会沙漠。

川普的“和平计划”绝不会因克里姆林宫的拒绝而不了了之。为了达成最终的和平，川普手中还有大把对克里姆林宫不那么友好的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