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中国央行打组合拳

中国央行周六宣布同时降息和降准。央行上一次这样做还是在2008年10月全球金融危机最严重时期。图片来源：petar kujundzic/Reuters

　　随着上周交易落下帷幕，中国央行对A股市值的迅速蒸发也越来越焦虑。

　　中国央行认定，转变立场的时候到了，应该迅速采取行动放松银根了。

　　然而这一举动却招来了意想不到的结果，让投资者以为最近的宽松周期接近尾声了。随后几个交易日中国股市大幅跳水，到上周五更是大跌7.4%，为数年来最大单日跌幅。恐慌性抛盘甚至蔓延到了国债市场。

　　据知情人士透露，央行官员在上周五深夜的讨论中匆忙拿出一个行动方案，上周六早间他们又与金融监管机构召开了会议。

　　这些知情人士称，为了避免金融市场全线暴跌，央行认定需要采取强有力的举措，而其决定也迅速获得了国务院批准。周六，中国央行宣布降息0.25个百分点，同时下调部分银行存款准备金率，这是一记罕见的组合拳，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达到最高潮时使用过之后，这样的组合拳还是第一次出现。

　　央行此举不仅凸显出投资者对意图常不明确的中国央行所发信号的依赖，同时也可明显看出中国领导人很难将信贷引导至他们认为急需的领域：努力勉强经营的企业。

　　近期所有宽松政策释放出的大部分资金其实都投进了火爆的股市，而中国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增长却依然乏力。上周六降息是去年11月以来的第四次降息。

　　上个月中国进出口双双下降，工业增加值和房地产市场等推动增长的关键力量继续停滞不前。官方媒体新华社报道称，包括财政部长楼继伟和审计署审计长刘家义等中国高层官员周日均对今年中国是否有能力实现7%增长目标提出警告。

　　中国央行和股市之间的相互影响始于去年末。从某种程度说，股市开始上扬是对中国央行信贷宽松措施的回应，投资者也不断寻找更多刺激增长努力的信号。

　　但在一些分析师看来，中国央行上周六采取的宽松行动是对投资者需求的让步。他们认为中国投资者和中国央行变得彼此依赖是个危险的恶性循环，这样一个循环存在若干风险。

　　中国国有券商华创证券(Hua Chuang Securities)的经济研究主管钟正生表示，从上周六的降息看，中国的货币政策有被股市绑架的风险。

　　摩根大通(J.P. Morgan Chase & Co)中国经济学家朱海斌称，利用货币宽松政策来支持股市的做法很值得商榷。

　　中国央行新闻办公室未对有关降息降准举措是否与股市下跌相关的问题置评。但中国央行一些官员表示，央行必须对市场的暴跌作出反应，因为维持金融稳定也是央行的职责之一。

　　中国政府网站周日刊登的中国央行研究局局长陆磊的评论称，央行最新降息降准举措的目的是，在稳增长压力依然较大的背景下支持经济稳定增长。

　　一些分析师将中国央行的举措与美联储在1987年10月19日的“黑色星期五”之后采取的举措相提并论。当时全球股市出现暴跌，美联储鼓励银行继续以正常条款互相借贷，这提振了投资者对美联储平息市场暴跌能力的信心。

　　正如从前的美联储，市场现在正在提醒中国央行：清楚地传达其意图以及管理预期是多么重要。随着中国市场的发展，对于一个行事风格缺乏透明度的政府和政党来说，这种要求的迫切性正日益加大。

　　许多市场人士将中国股市最近的紧张情绪与中国央行两年前有意造成的资金紧张局势所引发的市场动荡相联系。2013年6月，中国央行从银行间市场回笼了资金，以抑制该行认为的已失控的信贷增长局面。但由于没有清楚传达其动机，央行的举措一度将利率推至令人吃惊的高位，并在无意中加剧了全球市场的焦虑情绪。

　　香港瑞东金融市场有限公司(Reorient Financial Markets, 简称：瑞东金融)研究主管胡华(Uwe Parpart)认为，中国央行必须停止尝试无用且危险的微调手段，并向外界明确地传达其政策目标。

　　自股市开始上涨以来，中国政府及央行一直青睐透过官方媒体来表达其关切，官媒的评论有时为牛市助威，而有时又呼吁牛市放慢步伐。

　　从银行同业拆借利率近来大幅下降的趋势中便可看出，中国央行此前的宽松举措给银行带来了充足的流动性。然而问题在于，这并未促使银行愿意降低面向企业的贷款利率。

　　中国央行近期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在第一季度末，接近三分之一的借贷者所支付的利率较基准利率高出了至少30%。

　　中资银行转而将更多的资金投放给券商，供其发展融资业务，这比向企业放贷更加有利可图。

　　瑞东金融称，中信银行(China Citic Bank Corp.)、民生银行(Minsheng Banking Corp.)和招商银行(China Merchant Bank Co.)等大型中资银行向券商放贷最为活跃。上述银行的管理人士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融资交易指的是投资者借入资金购买股票。6月初中国股市融资规模达到人民币2万亿元左右（3,230亿美元），较一年前增加了近四倍，不过融资规模在上周略有下降。融资交易的大幅膨胀令对中国股市崩盘的担忧不断升温，股市暴跌将导致上百万股民的储蓄一同蒸发，并有可能会引发社会的不稳定。

　　市场崩盘还会打击中国政府调整极其严重的债务水平、引导经济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努力。

　　注意到股市的疯狂涨势后，中国央行于6月15日当周采取措施从银行体系回收流动性。据知情人士称，中国央行停止对某些商业银行的贷款展期，从银行系统回笼了约人民币3,000亿元的短期资金。该人士还称，这旨在防止银行用多余的现金帮助券商从事两融业务。

　　这一举措让投资者惊慌失措，他们本预计中国央行将加大流动性供应，而不是回笼流动性。随后一周股市下跌。上周四，明显出于安抚市场目的，中国央行两个月来首次通过公开市场操作向银行系统注资人民币350亿元。

　　次日，中国央行又采取另一项举措安抚投资者：将大约人民币1,300亿元的3个月期银行贷款展期，将贷款期限延长至六个月，同时下调这些贷款的利率。但这些措施不足以遏制股市跌势，其他市场还是受到波及。上周财政部两度发债认购不足。

　　上周六放松货币政策后，中国基准1年期存贷款利率分别处于2%和4.85%的纪录低点。朱海斌估计，周末下调存款准备金率可能为银行业释放至多人民币4,900亿元的借贷资金。

　　陆磊表示，维持审慎平衡的货币政策来支持经济稳健增长至关重要。（　Lingling W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