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黄菊讣告中用词的背后含义

6月2日，中国各大门户网站纷纷转发新华网的一篇通稿《黄菊因病医治无效在京逝世》。通稿配发黄菊遗像，内容简明扼要，对黄菊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亚洲时报报道，新华网通稿如下。中共中央、全国人大常委会、国务院、全国政协讣告。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沉痛宣告：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党和国家的卓越领导人，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黄菊同，因病医治无效，於2007年6月2日2时03分在北京逝世，享年69岁。

讣告是以“四大家”（中共中央、全国人大、国务院、全国政协）名义发布的，这本身就说明辞世者地位的显赫，中国对辞世者的高度重视；凡是以“四大家”名义发布的讣告，逝世者均为或曾是重要的党和国家领导人。黄菊生前为中国最高层的九大常委之一，排名第六，因而享受这样的待遇。

如果逝世者在军界担任过要职，或在革命战争年代作出了重要贡献，讣告的发布者中除“四大家”外，还有中央军委。黄菊不符合上述两个条件，故讣告发布者中无中央军委。

在中国，讣告最能反映逝世者的地位、对党和国家作出的贡献、及官方对逝世者作出的历史定位和评价。讣告通常将逝世者的历史定位和评价放在前面，实际职务放在后面。例如，黄菊的历史定位和评价是：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党和国家的卓越领导人；黄菊的实际职务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

“优秀党员”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泛泛而谈的评价，一个尽职尽责的村支书逝世后也可以冠以这样的评价。但“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党和国家的卓越领导人”，这样的评价就是非常之高的了，没有几个人可以享受如此高的评价。

细心的读者可能发现，讣告对黄菊的评价中没有“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军事家”“杰出的马克思主义者”等耀眼头衔。这非常符合实际情况。黄菊从无军旅生涯，何来“军事家”？一般来说，“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杰出的马克思主义者”必须经过1949年前如火如荼革命斗争烽火岁月的洗礼；特殊重要的领袖级人物还会加上“伟大的”定语。黄菊是改革开放后才崛起的卓越领导人，当然不便安上上述头衔。且黄菊只是重要的而非最重要的党和国家领导人。

通常的惯例是，重要人物的讣告还会对逝世者的生平、经历和贡献予以简要介绍。黄菊的讣告省略了这些内容。在今年1月15日逝世的中共元老薄一波的讣告中，也省略了上述相关内容。可能是中国官方对首发讣告内容进行了改革。黄菊与薄一波的重要区别之一是：一个是在任的最高常委级领导人；一个是已离休多年的元老级领导人（薄一波的最高身份是“第八届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

黄菊可以说是近30年来在职位上辞世的中国最高级别官员。以毛泽东主席为核心的中共第一代领导集体，因特殊历史背景，大多数都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否则就是犯了“严重错误”，被打倒了，而在台下谢世。未犯错误而主动离职并在台下去世的不多。

邓小平率先打破最高领导人终身制。此后，中共第二代、第三代领导集体核心成员都是在年事已高、精力旺盛时主动退居二线，或彻底过起了退休后的平民生活，颐养天年，他们中的许多人现在仍然健在。如果有人离世，当然是在不带任何职务的台下逝世的；例如邓小平，就是在1997年2月以一介平民的身份溘然长逝的。

曾任中共总书记、常委的胡耀邦於1989年4月病逝。但其生前已辞去总书记、常委职务，逝世前是政治局委员，职位低於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常务副总理的黄菊。

“人过七十古来稀”，那只是中国古代的写照。2002年国家统计局统计，中国人口平均预期寿命已提高到71.4岁。黄菊副总理享年69岁，竟低於中国人平均预期寿命。在中国政治局委员甚至中央委员级别的官员中，寿命低於70岁的已是非常罕见了。

中共第一代领导集体的一些成员，由於当时的医疗保健条件不理想、在革命战争年代身负重伤或染上顽疾，有不少人在年龄尚不太大时就早早离开了人世。例如任弼时（1904-1950年）享年46岁，任弼时是1945年中共“七大”后五个主要领导人之一；罗荣桓（1902-1963年）元帅享年61岁；许光达大将（1908-1969年）享年61岁。

黄菊副总理从去年春节后渐渐淡出中国媒体视野。由於权威部门未说明原因，海外媒体捕风捉影，一时谣言满天飞。谣言主要为两个方面，一是“党内矛盾和斗争”，二是健康问题。

在去年3月一年一度、举世瞩目的“两会”中，黄菊副总理没有露面。“两会”发言人明言，黄菊因身体不适入院治疗。由此可知，黄菊大幅减少出镜率，的确是因为健康原因。此后，媒体纷纷传说黄菊患的是晚期胰腺癌。

2006年9月，中央政治局委员、上海市委书记陈良宇因涉及社保资金腐败大案及其它问题，被中央免职并立案调查。海外又有媒体传出，黄菊的个别亲友可能受到牵涉，但一直未有中国权威部门予以证实。黄菊在2002年担任中央常委之前，是上海市的一把手，当时黄菊的主要副手是陈良宇。

今年3月的“两会”，媒体翘首以盼的黄菊副总理终於出现在大会主席台上，并参加了人大上海代表团的审议。看上去当时黄菊的精神、气色仍较好。

在去年“两会”后，黄菊副总理就不时在一些重要场合现身。例如，2006年9月北京钓鱼台国宾馆举行“中国社会保障论坛首届年会”，黄菊就出席了开幕式并致辞。2007年1月，国务院调整安委会组成人员，黄菊连任主任。

英国《泰晤士报》和香港凤凰卫视等媒体，早在5月9日就曾报道过黄菊副总理“病逝”的消息。路透社立即求证中国国务院发言人办公室，被告知报道“全无根据”。凤凰卫视赶紧收回有关报道，自我检讨报道“纯属谣言”，为误报事件道歉。

预计黄菊副总理的遗体告别仪式及追悼仪式会相当隆重，胡锦涛等八大常委及江泽民等第三代领导集体核心成员绝大部分都会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