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崛起也许可以从许多方面看到,但最能够体现这点的,应该是对国际规则形成的议价能力。从刚落幕的亚太经合首脑会议可见,中国益发具备这方面的条件。
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在悉尼出席亚太经合首脑会议时,成功说服与会各国接纳他的建议,于9月9日通过的《悉尼宣言》里宣示:在2020年前,各国在亚太地区种植至少2000万公顷的林木。胡锦涛于8日曾发表演说,建议采取措施共同促进亚太地区森林恢复和增长,这些具体措施包括:设立亚太森林恢复与可持续管理网络、各地区成员就森林恢复和管理开展经验交流、政策对话等。很明显,胡锦涛和其外交团队在这一役取得颇为满意的成果。
另外,这次开会时,澳洲反对派工党的领袖陆克文(Kevin Rudd)以流利的普通话跟胡锦涛交谈和发表演说,也令人瞩目。最有趣的是,不晓汉语的澳洲总理霍华德在台下表情僵硬;若是十年以前,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出现。
中国经济起飞后,近年中国开始在国际社会上有更加积极的参与,但随著中国影响力与日俱增,中国一定不单是重要的参与者那么简单,且必然地会渐渐成为重要的规则制订者之一;不过,这个角色对中国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
挑战之一是,旧有的规则制订者会如何看待中国,面对矛盾时中国要能够跟他们保持和谐关系。一个最明显的例子是,在世贸的多哈回合谈判上,已发展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存在不少尖锐的利益矛盾。在这个问题上,中国很“乖巧”地保持低调,没有逞强成为发展中国家的代表。可是,日后国际社会上出现各式各样的矛盾时,要求中国就各种问题表态的压力一定大增,中国要维持八面玲珑的难度将大大提高。
挑战之二是,国际社会对中国的期望也许会太高,而中国本身也许并没有足够的条件去承担这个责任。中国本身的社会内部矛盾很多,城乡差距大,贫富悬殊严重;即使中国要制订本身的规则──法律,也出现了许多困难。光是一部反柯断法,一讨论就是十三年;这中间就是因为涉及的利益和层面太多。另外,作为游戏规则制订者,也需各方面人材,中国现在才初崛起,在法律、金融等方面,具有足够国际观的人材还是较缺乏的。
挑战之三是,具备成熟的民主体制,是国际社会普遍认为游戏规则制订者应该有的条件之一。成熟的民主具有足够的权力制衡,群众也有成熟的意识去防止极端的情况出现;可是,中国本身的民主政制还未发展和健全,西方列强的民主政制多已成熟和巩固,而中国民主的条件还未成熟时,中国是否立即成为具有足够公信力的游戏规则制订者,实在值得深思。
美国崛起时,英国还是全球的主要规则制订者,美国成功取代英国的过程也有一百多年时间。英国当年的衰落,一定程度上跟两次世界大战有关,如今美国也为了出兵伊拉克而元气大伤。在如今中国仍未具备足够条件的情况下,美国国力和影响力却已有下滑的先兆;这对中国而言实在不一定是件好事。
对中国和全球来说,美国渐渐衰落,一定较突然崩溃较好。因此,中国现时的最佳选项,其实是要维持国际局面稳定和顺畅发展,美国也不要突然衰落;只要美国也明白这点,“中国威胁论”其实在美国也不应有甚么市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