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有许多事实,我们总是倾向选择性地不去想它们。西方有一个名词称“不方便的真相”(inconvenient truth),前美国副总统戈尔就曾以这个词为名,拍了一套纪录片,讲述全球气候暖化的真相(台湾译作“不愿面对的真相”)。在现实世界里,这类许多人都“不愿面对的真相”,其实还真是蛮多的。
刚在3月22日,代表国民党参选的马英九在台湾大选胜出,当晚泛蓝阵营欢喜若狂,多少人簇拥著马英九出席当晚记者会。回想四年前的差不多同一段时间,这个世界却真是有点不一样。
2004年3月19日,台湾的总统陈水扁及副总统吕秀莲在台南遭遇枪击,结果本来在民调落后的陈水扁翻盘险胜,泛蓝强烈不满要发起抗争,当时马英九明显持保留意见,在晚上的记者会还提早离场,有多少泛蓝中人曾经义愤填膺地为此痛骂马英九?
2004年4月10日,台湾国亲联盟昨在总统府前举办"四一○拼真相"集会,至深宵,集会演变成大选以来最激烈的警民冲突,当时身任台北市长的马英九下令警方清场,惹起一些泛蓝中人极度不满。曾经痛批马英九的一些人,在3月22日也在记者会会场内。
2005年,国民党竞选党主席,竞争激烈非常。当时马团队曾多次重提王金平数年前曾提及“独立也是台湾前途选项”的言论(马英九自己后来也提出了这一观点,但强调“自己不支持这一选项”),而王金平也提出了“中南部不会投给外省人”的担忧。同年7月25日,马英九以七成多选票胜选国民党党主席那晚,他赶去向落选的王金平致意,但王金平给他吃了闭“车”羹,座车扬长而去,剩下马英九被媒体们团团围住。今年1月24日,国民党主席吴伯雄与陈水扁会面,据说会面由王金平居中协调,而马英九事前并不知情。王金平和马英九的种种误会、心结、利益衡突,现在已经抚平了吗?
3月10日中共解放军开进西藏49周年,有藏人拿著代表西藏独立的雪山狮子旗上街,大叫要求藏独的口号;至3月14日,事件演变成为许多暴徒拿著武器上街,袭击途人,抢掠商店。据美国领事馆引述西方游客指出,听到有枪声,而中国后来终于也承认有武警开枪自卫。这次事件也许还有许多事实有待调查,证实,但当时还差数天就是台湾选举,马英九连忙率先在3月17日谴责“中共镇压”,再在翌天撂重话表示若西藏情况恶化不排除杯葛北京奥运。马英九谴责“中共镇压” 也许也有道理,但据法新社后来引述西方旅客目击西藏暴乱的说词指出:拉萨藏人残酷殴打汉人,这种暴力行为,是否也该一块指责?这次事件说明了一点事实,在选举的巨大压力下,号称“尊重程序公义”的马英九,也会作出妥协,也会作出草率的政治表态的。
陈水扁在台北市长任内得到的评价不差,但后来他当选总统后的支持度,却出现大幅滑落。马英九在台北市长任内的评价也不算差,但这也不代表他在当选总统后的管治能力有多强。马英九团队在2006年5月至2007年12月处理特别费案的手法上,就出现了不少瑕疵:马英九起初声称其所有特别费都是用于公务或公益,但后来他的辩护团队又改口说特别费是私款;民进党方面,就执著这点讥笑马英九“前后不一”
但马英九始终也有一点好处,就是其行为的可预测性较陈水扁要强,所以两岸关系可望能更稳定。不过,若然以为两岸关系可立即升温,只怕也是发清秋大梦发得太早一点。马英九在当选后已立即指出,不会在就职前参访中国大陆,但马英九24日与美国在台协会台北办事处处长杨苏棣会面时表明,希望在就任总统前能有机会访问美国。马英九最重视的盟友是谁,已不言而喻。
巧合的是,绿营在选前一直咬著马英九的绿卡(美国居民证件)问题不放,而在选举前夕,前美国在台协会台北办事处处长包道格作出了原则性的表态,点明“一年内未持绿卡回美即失效”的法理关键,在关键时刻为马英九解套。笔者不太愿意相信“政治交易”这一套,但太多的“不方便的真相”,已让笔者不得不承认,这个年代信息太丰富,要判断真相实在是殊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