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助手扳倒薄熙来 引发2012中南海风暴(组图)

　　英国《金融时报》7月20日（周五）刊登了作者Jamil Anderlini的文章，题为“薄熙来：权力、死亡与政治（Bo Xilai: power, death and politics）”。以下为译文：

　　涉嫌谋杀尼尔·海伍德（Neil Heywood）的案件扳倒了中国最有权势的政客之一（薄熙来），也暴露了一场动摇中共的权力斗争。

　　随着氰化物毒性发作，尼尔·海伍德必定环顾了芥末色墙纸上画着树木与瀑布的图片，在想他是如何卷入这恶毒的中国政治圈。

　　海伍德去年11月15日被发现死于重庆南山丽景度假酒店，这家重庆三星级山顶度假胜地一个昏暗的房间里。这里距离他在伦敦郊区中产阶级出生之地万里之遥，他在哈罗公学（Harrow School）受的教育，那是温斯顿·丘吉尔和拜伦勋爵当年就读的精英私立学校。虽然他越来越担心他在中国最有权势的政治家族之一（薄熙来家族）越陷越深，他已经看透了薄家是如何处理那些冒犯他们的人，但他还是心存侥幸，认为他们不太可能杀死一个外国人。

　　海伍德无论如何不会想到他的死会引发中国二十年多年来中国最大的政治丑闻，这场中共上层的权力斗争，已经动摇了执政党中共的核心。海伍德在他41年中有将近一半时间在中国生活，大多数时候是一个三流的商业顾问和调停者。他死在了这个僻静的酒店中，重庆警方称他死于“饮酒过度”。

　　很快，在其家人的授权下，他的遗体被火化，没有进行尸检。据熟悉内情的人士说，海伍德的中国妻子王露露受到来自重庆当局的压力，同意快速火化，她抵达重庆时是如此心烦意乱，她让弟弟和一个英国领事官员去辨认尸体。南山丽景度假酒店，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几乎替换了每一位员工，而现有员工均被警告不要与任何人讨论这一事件。

 

　　在英国，海伍德的妹妹、年迈的母亲和朋友们被告知他死于心脏病发作，就如同他父亲彼得在2004年63岁时去世的原因一样。12月19日在伦敦巴特西圣玛丽教堂的悼念仪式上，许多哈罗公学的同学参加了海伍德家的追悼。“至少我们中的一些人对海伍德死于心脏病的故事感到困惑和忧心”，一名出席追悼会的人说。 “我们当中那些知道他在中国和哪些人打交道的人，觉得发生了更险恶的事情。”

　　南山丽景度假酒店是政治局委员薄熙来的妻子谷开来青睐的地方。薄熙来像重庆的国王，统治着这个面积如奥地利大小、3300万人口的城市。海伍德，他为英国公司任中国业务顾问的有限成功均源于其与薄谷家庭15年的关系，是谷开来去年11月安排他到重庆来的，正是在这里，谷开来被指控用氰化钾谋杀了他。据称，海伍德是在薄家保镖张晓军的帮助下喝下了（有毒）饮料。今年4月10日，中国政府宣布谷开来因涉嫌“故意杀人”被拘留，其丈夫薄熙来因“严重违纪”被暂停所有职位，这给中国政坛带来一股冲击波。

　　（图：在重庆死亡的英国商人海伍德）

　　这名不起眼的英国顾问的死亡，将今年秋天十年一次权力过渡中，本有机会晋升到中央政治局常委的薄熙来拉下了马。而谷开来与薄熙来仍在等待正式裁决，他们的倒台揭示了共产党高层之间深深的裂痕，揭穿了在没有民主的专制制度下，北京在有序的进行权力移交。但海伍德的死因，几乎可以肯定仍然是一个谜。如果不是因为薄熙来那曾经忠实而狂热的警察局长王立军的个人行动，薄熙来仍然是一个上升的政治明星。

　　王立军2月6日离开被软禁的家中，逃往300公里外的成都美国领事馆，他是中共历史上寻求庇护的最高官员，由他引发的事件很可能改变中国的历史进程。2月7日，薄熙来派手持机关枪的特警包围了美国领事馆。王立军向美国提供了海伍德谋杀案的详细证据和谷开来的罪责，以及其前任老板薄熙来耸人听闻涉及腐败和政治阴谋的故事。王立军坚称薄熙来想杀死他，并要求政治避难，但遭拒绝，他与北京谈判获得了一个出路，他在半夜离开领事馆，被国家安全部副部长押往北京。从那时起，他从公众视线中消失了，但熟悉情况的人说，他向中国的调查人员提供了广泛详细的薄熙来与谷开来被控罪行的证据。王立军自己也在等待宣判，他可能会被以叛国罪这一死罪指控。

　　绝大多数中国的政治人士认为，王立军将获得一个相对较轻的刑罚，因为他在帮助薄的许多政敌打倒一个他们相信在试图爬向权力巅峰的现代独裁者。

　　“如果王立军没能逃到美国领事馆，并告发海伍德的死因，薄熙来将几乎肯定进入政治局常委，然后没有人会碰得了他”，一名在重庆市政府的老党员告诉《金融时报》。 “对薄熙来的对手而言，那将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前景，他被看作是希特勒般的人物。”

　　甚至薄熙来的许多支持者也相信薄将不会满足只作一个领导集体的成员，他会试图将自己成为一个更重要的，甚至可能取代习近平今年秋天出任的中国国家主席角色。

　　红色贵族

　　如果有任何革命后的中国家庭可以被视为贵族，那是薄熙来。他的父亲是红军指挥官薄一波，是从整个80年代和90年代初控制了中国政坛的中共党内八名元老之一。薄熙来出生于1949年7月3 日，是共产党赢得内战的一年。他早年享受着特权生活，与其他高官的孩子一起在北京精英高中四中就读。 “与他的两个傲慢而侵略性的兄弟比较，薄熙来更加安静有礼貌”，一个以前的同学说道。 “从表面上看，他似乎比他们仁慈和温和”。其他人将薄熙来说成是一个害羞的男孩，他说话的时候，也会脸红。

　　但是，当毛泽东发动疯狂的“文化大革命”和学生组织“红卫兵”群体来虐待他们的老师和长辈时，薄熙来和他的兄弟们也都加入了一个激进派“联动”或“联合行动”。这个由高级干部十几岁的子女组成的组织，相信“血脉论”，称自己的命运是作为儿子继承“红色贵族”在中国的统治。他们被视为特别的邪恶，因为他们攻击政府官员和其他红卫兵群体，甚至包括薄熙来的父亲在内的他们的父母，他们中许多人被清算，并送到监狱或劳改营。在中国政界关于薄熙来的性格，流传着一个故事，他积极参与一个针对其父亲的公共“批斗会”，他打他的父亲，直到打断了他的肋骨。 “他是一个六亲不认的人， 这意味着他对任何人都没有忠诚度，包括自己的父亲”，一个当时同上四中并后来一起上大学的人说道。

　　薄一波被送进监狱，在那里他忍受了酷刑，而薄熙来的母亲胡明，据不同的说法，自杀或被红卫兵俘虏并杀害。混乱狂潮很快就扑向了薄熙来自己，他在17岁时被投进监狱。他在监狱和789劳教所花了近五年，作为一个灰头土脸的高官子女，他于1972年获释，在一台机器修理厂上班。

　　知道薄熙来的人说，这段经历让他痛苦，但薄相信他是特殊的，注定要统治这个国家的想法从来没有动摇过，大概他可怕的经历只会加强这一点。随着1976年毛泽东去世，“文化大革命”结束后，薄熙来结婚，然后在1977年底到北京大学学习历史。这是他在大学的第一年，朋友和熟人们说，薄熙来与比他小9岁的谷开来展开了不伦恋。经过两年学习，薄熙来决定改学新闻专业，奠定了他未来对新闻媒体操纵的基础。

　　打造政客

　　毕业后，薄熙来搬到了远在东北的辽宁省，在那他从一个低级别的干部工作做起。他正式离开了他的第一任妻子并与谷开来结婚。他们有一个儿子薄瓜瓜。薄熙来在1987年和1993年被任命为大连市市长，部分得益于他的父亲，薄一波这个阶段在促进薄熙来政治生涯上有着浓厚的兴趣。正是在这个位于国家的边陲，600万人口的海滨城市，薄熙来开始制定自己的政治风格。他公众形象迷人，看起来很上镜，在那些大多灰头土脸、缺乏个性党内官僚之间鹤立鸡群，他赢得了能把事情做好，并改善人们生活的声誉。即使在今天，那些怀念他的普通人们仍认为，是薄熙来让他们感到自己是大连而自豪。 “也许我们普通人并不了解他的全貌，但我们都以为他是了不起，他确实为这个城市做了很多，”一位居民说。

　　虽然很多公众对他的印象积极，有些人抱怨薄熙来太侧重于大型纪念物与表面的变化，尤其是他痴迷种植昂贵的进口草坪太多。他的下属中广泛对他存有憎恨与畏惧。 “他性格非常吝啬，会因很小的事情惩罚官员”，一名在大连为他工作的人说。“在外国人面前和相机面前，他总是面带微笑，当他和我们说话时会变为暴君的面孔。”

　　薄熙来作为中共在大连的最高官员的巨大能量表现在其他几个恶性事件中。大连记者姜维平在香港出版的刊物中匿名写了三篇文章，批评了薄熙来腐败丑闻中的作用，姜维平被以颠覆及窃取国家机密罪判处8年徒刑。他在狱中呆了将近六年，后被释放，逃往加拿大。

　　同时，谷开来也打磨自己公众形象为高级律师，1998年出版了一本题为《胜诉在美国》的书，后来拍成了电视连续剧。故事讲述，她帮助了几个大连公司在美国法院于1997年赢得案件。她的英文名是Horus Kai（荷鲁斯启后，古埃及的战争之神）。谷开来成为了中国和外国企业想在大连投资寻求有关法律咨询的红人。

（图：薄熙来的妻子谷开来）

　　1990年代中期，海伍德第一次在大连见到上升的政治明星薄熙来和他美艳的妻子谷开来。虽然海伍德那时二十多岁，他希望自己成为一名商业顾问，海伍德给政府官员们发出介绍函，尝试与中国的精英们接触。时任市长的薄熙来回应了他，海伍德仗着其英国上层阶级的魅力，成为薄家的朋友，最终海伍德加入了一个由外国人组成的团队，他们为谷开来海外投资提供咨询。这其中也包括法国建筑师德莱维尔。据海伍德的朋友与谷开来的熟人们说，德莱维尔是谷开来在欧洲业务的主要代理人，也或许是她的情人。52岁的德莱维尔上个月在柬埔寨被逮捕，他已在那里至少居住了五年。应中国当局的要求，他被释放，上周飞到中国后，在获得法律豁免权后，他答应帮助调查薄谷事件。

　　1999年左右，谷开来与她的儿子薄瓜瓜一起搬到英国伯恩茅斯，薄瓜瓜可以先上预备语言学校，再参加Papplewick这所私人专属男校，然后上哈罗公学。海伍德告诉朋友，他帮瓜瓜获准入学这些学校，并在随后的几年中，海伍德担任薄瓜瓜的导师和朋友，经常在英国会见薄瓜瓜和他的母亲。

　　当薄熙来的妻子和儿子搬到英国，在中国，薄熙来发现他的职业生涯在加速，在2001年年初他被晋升为辽宁省省长。政治分析家说，他的晋升，部分是因对中国当时的国家主席江泽民的奉承，还与薄一波大量的游说有关。在2004年，被任命为中国商务部长的他将对媒体的精通与野心发挥到了这个全球舞台上。虽然他的年薪不超过12万元人民币（£12,000），薄熙来在北京市中心住在富丽堂皇的豪宅中，除了政府提供司机的汽车，他还驾驶一辆新款捷豹。他的妻子表面上放弃了其法律生涯，但他的儿子在英国私立学校就读，每年3万英镑的学费。

　　自从四月薄熙来被从他的职位上被罢免后，调查显示与薄家相关的财产和资产价值数亿美元。这些文件表明，薄的兄弟姐妹和谷的姐妹控制至少价值1.2亿美元的资产。与他们家族关系密切的人们说，他们实际持有的财产要大得多，但还没有这些兄弟姐妹任何不法行为的证据。

　　流放西部

　　大多数人认为，薄熙来是中共十七大推举出的下一步进入中央政治局九常委的人选之一。政治局常委实际上统治整个中国。2007年时，薄熙来目光盯在了至少谋得副总理一职上。但他父亲那年一月去世，减少了他的政治影响力，不少在职和退休官员都坚决反对他，包括总理温家宝，这最终毁了薄熙来的机会。薄被派往了位于长江边气候潮湿的西南大都市重庆。 “有三个原因阻止了他的晋升：他曾是恶名昭着的联动（暴力红卫兵组织）成员；其次，他父亲薄一波的坏名声，和咄咄逼人地为自己拉关系；第三，他对待同事和下级官员非常糟糕”，布鲁金斯学院研究中国精英政治的专家李成（Li Cheng音译）说。中共领导人和元老们有一个担心，薄的野心会导致他试图夺取政权，与其他高干形成鲜明对比，他没有尽最大努力来掩饰自己那有一天夺取总理或主席最高职位的欲望。

　　虽然薄熙来因为被排挤到了帝国的边陲而感到愤怒和沮丧，但他很快就会找到一种方式来使他的新职位更加招眼。2007年11月当他抵达重庆时，那里有诸多问题：可怕的污染、失业、不协调的增长、有组织犯罪、腐败和一个新兴的房地产泡沫。薄很快就开始了一系列的“清理政策”（不论是比喻之意或字面之意），这被称为“重庆模式”，一些人将其看作是北京支持政策的一种替代。正如他在大连所做的那样，薄推出“绿化”和整洁城市的大规模植树运动。他的议程中列入拆除和重建市区，一个为低收入家庭的、巨大的资助房屋计划，建设巨大的公路、桥梁和隧道网络的建设和新的机场。

　　外国投资者被薄熙来迷住了，薄能用英语开玩笑和有着西方政客那套取悦于人的魅力，这使薄熙来与其他阴郁的中共官员看起来截然不同。但正如在大连和在商务部一样，薄的手下很快就学会了怕他。

　　“打黑”和“唱红”

　　薄熙来为了巩固对重庆警察和安全系统的控制，他调来了他在东北熟知的男子，并将他连升几级为市公安局长，这名男子就是王立军，蒙古族，王在东北有擅长“打黑”的声誉。戴着智能眼镜，穿着精心定制的西服，王立军给多数人的第一印象是他看起来像教授。王立军除了在公安高等专科学校就读外，没有多少时间接受更多教育，他痴迷学习与文化，接受了多项国内和国外大学“客座教授”头衔。

　　1990年代后期，王立军已受到党媒宣传机构的关注，根据他的事迹创作了一部名为《铁血警魂》的电视剧，他亲自委托一些书籍和电影来宣传他的事迹。其中一个角色将他吹嘘幻想为花了两年时间，接受美国FBI培训，并跟意大利黑手党谈判的形象。王立军常身穿皮夹克，据说与美国前总统克林顿穿的是同一品牌。根据中国政府张贴于其网站上的文件，王立军还进行尸体解剖，作为中国东北部城市锦州警察局长的他，成立了一个“现场心理研究中心”分析犯人的心理，罪人被处决后，他们的器官被用来移植。王立军的名声和他对薄熙来的忠诚，使他成为帮助薄爬向更高职位核心手段的不二人选 - 这一手段就是高调开展对有组织犯罪的“打黑”。

　　王立军于2008年6月抵达重庆，一年后，薄王联手掀起一场打击“黑社会”的旋风。在一系列仓促的宣判中，十多个人被判为黑社会头目而被定罪处决，成千上万的人被判漫长的刑期，他们价值数十亿人民币的资产被没收。市民们对此拍手称赞，但很快出现了一系列令人不安的状况：迫害、无视法律程序和通过酷刑逼供。

　　薄为了谋得更高职位的另一个策略是通过怀旧活动，来重振传统的共产主义“道德”。他鼓励政府部门、企业和社会团体要花费大笔资金举办文革时代“红色”歌咏会，以发扬国家共产主义传统。政府通过短信向市民发出毛泽东语录，爱国历史剧取代电视游戏节目，广告被禁止在黄金时段播出。当地政府甚至打造了新的37米之高的毛泽东雕像。薄对于共产主义“道德”的迷恋，引发人们的蔑视，有人指出薄自己的儿子薄瓜瓜现在就读于牛津大学，在那里，他是一个被宠坏的和富有的“花花公子”。当薄瓜瓜被停课一年，在聚会上的“艳照”和他穿本科礼服对着牛津大学校门撒尿的照片在网上流传后，这种虚伪更进一步被曝光。

　　“皇后”崩溃

　　当她丈夫在搞“打黑”和“唱红”，儿子在牛津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时，谷开来的行为正变得更加不稳定。

　　2005年或2006年期间，谷开来与德维莱尔闹翻，海伍德临危受命，取代了德维莱尔位置，成为代理谷开来国外业务的主要人选。海伍德的朋友和熟知谷开来的人说，谷开来与德维莱尔是情人关系，甚至海伍德可能也是。但是海伍德给人印象是他的作用只限于帮助她海外的商业利益。2008年，海伍德开始以谷开来的名义与大英博物馆进行谈判，事关谷成为其“教母”和作为中国的赞助人的可能性。据熟悉内情的人说， “海伍德是一个对话者，是那种很常见的典型的西方中间人，他这种人常常会代表中东那些有权势的人。”但谈判在2010年底中止了，海伍德悄悄通知大英博物馆，谷有过神经崩溃，无法再继续这个拟议中的交易。

　　大约在这个时候，海伍德开始告诉朋友，谷开来的“精神状态不稳定”，他描述了一个只能在封建社会发生的不寻常的事：薄家仆人和跟班要发誓独身，以便为薄家服务。谷与薄的婚姻关系已变得越来越疏远，因为她移居英国，这加剧了她的抑郁症。在海伍德被发现死亡的前两天，即11月13日，他与朋友的谈话中，海伍德对被传唤到重庆去见谷开来感到很紧张，但没有提及他担心自己的安全。官方在对谷开来涉及海伍德谋杀案的公告中说，他们之间有“经济利益上的冲突，这一冲突加剧了”。

　　　警方相信，谷之所以策划谋杀海伍德，是因为他要求更多的佣金来帮助谷非法转移资金到国外，并威胁如果谷拒绝，就会公开她的海外金融交易。据其他与谷开来熟悉的人称，她已经变得越来越偏执和抑郁，因为她发现自己是一个腐败调查案的目标。四个熟知此事的党内高层人士称，那些有影响力的元老和在职的九常委中，反对薄熙来晋升政治局常委的一些人，展开了一项秘密调查，来收集薄及其家人和同伙的证据。这些人说，他们的计划是用这方面的证据来与薄熙来对质，以阻止他晋升到中国政治权力的顶峰，迫使他悄悄退休到一个不太突出的位置。这些努力包括对警察局长王立军长期的调查，尤其是针对王立军以前在中国东北一个中型城市铁岭时的一些事，王在那里担任警察局长直到2003年。

　　王的继任者谷凤杰是铁岭市警察局长和副市长，在去年五月之后被中共反腐败调查人员拘留，至少有另外两名高级警官也被拘留。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另一铁岭副市长袁卫亮的尸体于2011年9月被发现漂浮在辽宁省省会沈阳的运河中。警方称他死于自杀，并说他精神抑郁。

　　朋友们说，海伍德几乎肯定不知道王立军和谷开来正处在调查的压力之下，他不可能知道，他对谷的威胁将促使谷采取过激行动。有关海伍德死亡的情形，一些细节已经公布，在政治和外交圈内流传的小道说法是：海伍德吐出了谷和其同伙给他的混有氰化物的饮料，他们随后将海伍德按在酒店房间的地板上，将毒药灌入他的口中。海伍德的尸体在11月15日被发现，这一天恰好是谷开来53岁的生日。

　　在他后来对美国外交官和中国调查人员的解释中，王立军说他被告之，有警察不愿在没有执行尸检的情况下签字火化海伍德。王从海伍德的身上取了头发、皮肤和血液样本，然后才在11月18日火化。熟悉情况的人说，他们相信王已经知道在这一点上，谷开来要为海伍德的死亡负责，但已同意帮助掩盖此事。

　　兔死狗烹

　　导致王立军从重庆驱车300公里逃亡美国驻成都领事馆事件，一直笼罩在神秘之中。据那些熟悉此事的人说，王立军告诉成都美国外交官，自己曾在1月18日左右通知他的靠山薄熙来，他有谷开来谋杀海伍德的证据。薄熙来非常愤怒，扇了王立军一耳光，并大喊：滚开。

　　关于为什么王拿着他的证据去找薄有几种推理，其中最可信的是，王似乎意识到中共反腐调查他和他的过去，而且正向他步步紧逼，他要薄确保他的安全，他拿着海伍德谋杀案证据这一重磅炸弹，含蓄地暗示，他可以使这一切消失，如果薄可以保证他的安全。另一种说法是，王不知道或也不关心在铁岭（针对他的）调查，正是他对薄的愚忠，使他（向薄熙来表示）自己知道什么，并问薄的建议应该如何处理，从而造成王立军对局势的误判。无论王立军出于什么动机，正是此时，薄的傲慢和自以为是最终毁掉他自己。

　　本文采访的几十位人几乎都相信，如果薄同意以保护王立军来做交换，使此案消声，海伍德的死将永远无人知晓，薄在今年秋天仍是进入中共最高层的一个主要竞争者。 “如果薄是谦虚，脚踏实地的，他可以照顾王立军，但薄只把王立军作为一种工具或狗，并辞退了他，那是薄致命的错误”，一个与领导层关系密切的中共理论家说道。“他真是太傲慢了，他觉得没人可以撼动自己。”

　　其后没多久，2月2日，王立军被解除警察局长一职，任命为负责体育、卫生和教育的副市长。 2月6日，王立军熘出他的房子，躲过薄派来的监视人员，开车奔向了300公里以外的美国驻成都总领事馆。进入美国领事馆后，他要求政治避难，说薄熙来想整死他，并提交了有关海伍德谋杀案和谷开来涉案其中的证据。

　　“国王”倒下

　　薄熙来不但没有前往北京解释，他为何派遣自己的保安人员从重庆前往另一司法管辖区——位于成都的美国领事馆，反而做了另一件事情，放出进一步使中共其他领导人不安的信号。他飞到距重庆650公里的西南城市昆明，并参观了那里的军事基地，这是第14集团军所在地，共产革命期间这支军队曾由他父亲领导。他参观基地时，薄一波蜡像模型正在展示，官方媒体指出，薄熙来到那里是“缅怀革命先烈”。这次象征性的访问强调了他与14军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作为一个革命领袖儿子的强大血统，用来表示他并不担心王立军的指控。

　　一年一度的政协会议于3月2日开幕，薄熙来在3000名代表和记者面前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在政府内部会议上，薄熙来非常生气，对重庆官员高谈阔论，告诉他们王的出逃和围绕他的谣言都是“外国反动势力策动阴谋”的一部分。在接下来的两星期中，薄熙来出现在公众面前近12次。在最后一轮亮相时，他甚至还在全国人大会议的间隙举行了两小时的记者招待会。

　　他看上去很放松，薄熙来说不明的敌人“已经形成黑恶集团，社会联系还满广泛的，是有舆论威力的”，对他及其家人“泼脏水”。他驳斥他被调查或有任何政治麻烦的说法。四天后，在3月14日，薄熙来出席全国人大会议闭幕式，在人民大会堂的舞台上，与他的政治局同僚坐在一起。薄看上去很疲惫，心烦意乱，有时他盯着大会堂海绵状的天花板，象是在默默祈祷。仪式结束后，最高层领导人起身告辞，薄迅速起身，大步走下舞台。根据两个了解此事的人称，负责保护最高领导人的中央警卫伺机而动，带走了薄熙来。谷开来和几十位薄熙来的亲密助手同时被拘留，目前正关押在中国各地的秘密地点。

　　候审

　　北京进入了其炎炎的夏季，政府仍然没有声明将如何处理谷开来、王立军和薄熙来。由过去的经验，大多数人预期会以某种形式精心上演这个秘密的审判，并在宣判后宣布结果。但在这，中共面临两难选择，可能会进一步破坏其政治局势的稳定。

　　鉴于薄在普通百姓之间的巨大人气，一个俗套理由支撑的难以令人信服的官方说法可能会导致许多中国人认为整个事件，薄只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另一方面，如果对他提出了全面的、腐败、谋杀和阴谋的细节，那么公众会质疑，为何如此怯懦和精神错乱的人可以上升到政治制度的顶层，这种质疑也会转向其他的高层领导人。现在，定于十月或十一月举行的、十年一次的领导过渡似乎回到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