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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老家豪言:赔本也要花千万种红高粱

www.creaders.net | 2012-10-17 23:53:51  新京报 | 0条评论 | 查看/发表评论

  在莫言的家乡,由于收益太少,高密当地的农民已不种红高粱。如同血海一般连绵不绝的红高粱早已成为记忆中的景象。但近日,官方却放豪言称,高密计划投资6.7亿元,弘扬红高粱文化,赔本也要种红高粱。

  据《新京报》10月18日报道,高密诗人李丹平说,高密再也不是以前的高密了,“它是中国的文学高地,国家的圣地”

  高密酒桌上有了一条新规矩。莫言文学馆馆长毛维杰说,最近高密人在一起聚会。第一杯酒,肯定是“先为莫言老师获奖干一杯”。

  这段日子,在他看来,早上高密人走在大街上,精神头都不一样,“带劲”。

  高密的出租车司机,也喜欢和记者谈起莫言。一名出租车司机迅速地背出莫言家几门几号,得意地说“他和我同学的老婆是一个村的”。出租车上的电台不时有人询问莫言旧居怎么走。

  在新华书店,莫言的小说专柜空了。小书店贴出了预订莫言书籍的牌子。一本从未听说过的杂志,因为最后一页有莫言的照片被放在了书架的显着位置。


  (莫言的出生地高密市大栏乡平安庄。得知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村委会在村里挂起了30个灯笼)

  高密大街上挂了很多祝贺莫言获奖的横幅,在“莫言迷”张守云看来,这还远远不够,“应该从青岛机场一路挂过来”。

  文化馆的一条横幅颇有意味,“莫言获大奖,中国很高兴”。

  在高密,“中国”和“世界”这两天不断地被提及。在莫言获奖的文化界座谈会上,有人提出,要淡化潍坊高密,多说“中国高密”。

  以前出省不好意思说是高密的,“以后大大方方的,腰杆挺直了,俺是高密的”。

  高密一家旅行社的总经理杨连才说,以后描述高密的地理位置时,再也不用说是紧邻青岛,是青岛的后花园了。

  他开起玩笑,说不定以后青岛宣传语会成为,“紧靠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故乡”。

  莫言家的萝卜

  一游客从地里挖出一根萝卜,塞在衣服里。出了门,向村民展示,“莫言家的萝卜,莫言家的萝卜啊”

  “圣地”的中心是莫言家的老屋。

  平安庄挂起了30多盏红灯笼,进村的大桥刷了两遍漆,桥上的字描成了金色。

  莫言获奖当晚,管委会的领导想清街,要把村里路上晒的玉米全部清掉。莫言的二哥管谟欣拦住了。

  10月14日,莫言的旧居屋后竖了一个介绍莫言的大展板,第二天就拔掉了。“牌子上有几个错字”。周围是新种的柏树枝和杏梅树。树上漆了崭新的白漆。

  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院落。土胚屋,五间房,狭小,逼仄,堆满了灰尘和杂物。

  正屋里有一台收音机,是莫言结婚时买的。这是屋里最值钱的电器,“第二值钱的就是手电筒了”。

  一拨拨的人进来,转不开时会默契地排队照相。不认识的人还彼此打招唿,“赶紧看,以后来就要收钱了”。

  莫言的院子里种了一行胡萝卜,被踩得七倒八歪。有人在墙边发现了山药豆。两三个人跑过去摘了起来。

  妈妈跟女儿说,把山药豆煮了吃,明年咱也拿诺贝尔奖。莫言的二哥管谟欣站在一边,脸上看不出表情。

  院子的墙缺了一角。有人拿出相机合影,“这是历史”。

  等管谟欣离开,一个游客从地里挖出一根萝卜,塞在衣服里。出了门,拿着萝卜向村民展示,“莫言家的萝卜,莫言家的萝卜啊”。

  这个院落在2010年就被管委会纳入修复计划。范珲画好了图纸,找好了水泥,莫言的父亲管贻范担心打扰村民,又不喜张扬,给莫言打了电话。这件事情就此搁置。

  到如今,一切似乎都不可避免。

  管委会提交了投资五十万元(1元人民币约为0.1586美元)对旧居进行整修的规划。山东省旅游局派了专家来研究旅游线路。

  高密市旅游局局长王剑智说,“这一切已经不是莫言一个人的事情了”。

  管谟欣对于修缮的事不愿再表态,这几天他总是显得很疲惫,“听政府的吧”。

  分一杯羹

  高密最大一家农家乐老板将农家乐改名为“红高粱庄园”,包间名称改为与莫言小说有关,比如“红高粱”等

  与萝卜相比,很多人在诺贝尔效应里想得到更多。

  莫言新闻发布会召开前,发布会所在酒店费尽心思,在布置会场时,把莫言身后的酒店标志放得尽量低,想让电视媒体在播放莫言采访时,能露出酒店标志。

  “莫言迷”张守云收藏了一百多套莫言不同版本的书。旁边的人羡慕他,“你可算赚了”。张守云一扬头,“我该准备5,000套!”他从去年就开始准备,计算着莫言得奖还应有两年时间。他颇为懊丧,“准备的还是太少了”。

  莫言得奖那天,他冲上去要了三个签名。“不敢再要了,差不多就行了”。

  馆长毛维杰的手机这几天几乎被打爆。不断有人询问:“能不能把我列为莫言研究会的理事?”

  此前,莫言研究会已有35个理事。毛维杰显得很为难。“门槛一定要提高”。

  对于莫言文学馆来说,从以前的“羞羞答答”到如今的“理直气壮”。一度传出要迁出重建的消息,毛维杰后来面对记者不得不多次强调,只是在现有基础上扩建。

  10月15日,东营一所大学的文学院院长来到莫言文学馆,要求建一个实习基地,学生可以来帮忙。他向同行的人比划着,“牌子要挂在这里,要快,不然以后就挂不下了”。他还强调了一句,“迁走也不怕,牌子要跟着走”。

  高密当地的一些文化人士很担心外来者抢占莫言的资源。

  文化界人士李章合看到胶州电视台强调莫言是喝胶河水长大的,受胶河文化影响。他有些着急,“胶州都能把莫言往他们那里拉”,高密更不能落后。

  招商局局长王述忠10月15日就开会研究如何让莫言促进招商引资。他多次强调利用莫言提高知名度、美誉度,却也表示,“还没想好具体怎么做”。

  怎么打莫言这张牌?他看着记者,你给出出主意?

  商人在这方面总是能得风气之先。

  高密最大一家农家乐的老板冯涛决定将农家乐改名为“红高粱庄园”。饭店里的包间名称均与莫言小说有关,比如“红高粱”、“白棉花”等。

  10月13日,冯涛请来了青岛农业大学的教授,指导如何种植高粱。他准备明年春天和周围的老百姓进行股份合作,种上200亩弯头高粱。

  “高粱地里有故事”,他要把红高粱电影里的场景搬进高粱地。

  在高密,“只有我这里能看到成片的高粱”。

  “万亩红高粱”计划

  要种一万亩的红高粱,只能每亩地补贴一千块钱,“把本先给农民”,“这一千万先要扔出去”。可冯涛错了。

  胶河疏港物流园区管委会等待这个机会很久了。

  他们的蓝图显得波澜壮阔得多。

  10月15日,管委会拿出了弘扬红高粱文化,打造半岛特色旅游带的计划书。

  这是一个需要投资6.7亿元的项目。包括莫言旧居周围的莫言文化体验区,红高粱文化休闲区,红高粱影视作品展示区,胶河沿岸景观带,以及乡村度假区和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他描绘了建成后,水陆交替,红高粱与碧水相互交映的景色。

  在红高粱文化休闲区,将会种植万亩红高粱。在几天前,他们提出的还只是2000亩。

  范珲对这个项目颇有信心。“借莫言的东风”。虽然胶河治理这一项,他认为就要花费近两亿元。

  他希望能够成为政府的项目,再加上社会资金的投入,“三年一定能建成”。

  范珲也担心收益,尤其是万亩红高粱。

  在高密,农民不愿再种红高粱。管委会曾经为了鼓励农民种红高粱,每斤高粱补贴一块钱。

  第二年,即使补贴,也没有人种了。

  现在要种一万亩的红高粱,只能采取每亩地补贴一千块钱的方式,“把本先给农民”。一亩地一千,一万亩就是一千万。“这一千万先要扔出去”。

  目前,高粱很难发展产业,如果旅游不能赚回来。范珲也很明确地表示,“一时半会儿很难赚回来”。但是,他还是期待着政府同意这个项目。

  作为莫言的家乡,他希望,“以大投入、大招商推进大调整、大发展”。

  他认为莫言的家乡必然会成为中国农村的缩影,中国对外形象的窗口。在建设定位甚至应该高于高密,“不能坏了中国的形象”。

  喧嚣下的平静

  莫言曾说,自己只有站在高密的土地上,创作才有感觉。他喜欢高密的平静。

  相对于政府的兴奋,莫言所在的平安庄的村民要平静得多。

  村民郭元礼是莫言小时候的好友,他靠在墙根,跟记者聊起和莫言下棋的往事。

  他说莫言聪明,能背《本草纲目》。

  很少有人看过莫言的书。他们只知道莫言写了自己的村庄。

  莫言曾经在红高粱里写了村民王文义,写他胆小,耳朵被流弹擦破,自己却嚷着脑袋没了。村民说,那是真实的。王文义已经去世了。村民一提起他就会想到这段往事。

  王文义的儿媳说,莫言得了奖,他们也跟着高兴。王文义曾经有段时间对这么写他有点见怪。莫言给他买了瓶酒,安慰他说只是用了他的名字。他就不再不高兴了。

  《蛙》的主人公原型是莫言的姑姑管贻兰。她也只是平静地坐在家里。她说,莫言写她部分是真的,部分是虚构。作家不容易,她的故事是骨头,莫言还要写肉,虚构是难免的。

  她为侄子高兴,却不愿意去打扰他,一个电话也没打。“自己家人不给自己家人添麻烦”。

  村里人都知道,莫言得的奖是最大的奖,“没有比这个更大的奖了”。

  莫言的叔叔管贻喜说,管家在光绪年间曾经中过探花,莫言这个比状元还要厉害。

  然后,他们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莫言为人随和,有人甚至说,“他好用”。什么事情,只要求到他,他很难拒绝。

  莫言的家人也是如此。

  莫言的老父亲90岁了,耳朵有点背,听不懂别人的问题,慌张中总带着些惭愧。

  他们接待一批一批的记者,尽力地回答每一个问题。只要记者离开,他们一定会送到门口。如果开车,送出门的人一定会站在那里,不停地招手,直到车开走。

  莫言从50岁之后,回高密的时间越来越长。

  回到高密,莫言喜欢背着手赶大集。逛市场的时候看到粮食一定要摸两把。

  得了诺奖之后,他说自己压力很大,忧虑重重。

  他希望一切能尽早平息,可以尽快进入创作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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