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锦涛鲜于过问军事 军方遭遇“胡冷脸”

　　胡锦涛时代，中国军事变革注定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航母计划的推动预示中国迈向“深蓝”突破被动防御思路的战略构想，包括歼20、神舟飞船、北斗导航系统等尖端军工技术造就的立体化国防前景，机械化与信息化“复合式发展”思路下对数字化现代战争的战略性探索……但很难想象这个令人炫目的时期总是缺少这名最高统帅的身影。

　　在外界看来，与上任江泽民对军队控制力度相比，胡锦涛似乎并不热衷于军务，更没有在军事思想上留下自己显耀的痕迹，甚至在军队控制上几乎让人忘了他是解放军的最高统帅。有分析由此认为，胡锦涛对军队掌控力相对较弱，也令军方感觉备受冷落。

　　事实上，胡锦涛任内受制于江泽民“余威”，对其而言与其“被动介入”劳而无功反致猜忌，不若放手“名不副实”的军权。然而恰恰如此，胡与军方的这种疏离感更加潜滋暗长，逐渐为军方所不满自然难以避免。不过，所谓“疏离”并非全然不介入，胡锦涛任内逐渐将解放军及武警晋级上将规则定型，近期对江泽民遗留下的军队腐败更是痛下狠手，亦体现其整饬军队的思路，更为重要的是解放军最迅勐军事变革却正是在其任期内发生的。或许，在威权时代结束技术官僚掌握权柄的今天，与军方保持泾渭分明的距离反倒是作为现代国家领袖应具备的成熟标志。

　　在其位难谋其政 终致隐患

　　2002年本可一并接任中央军委主席之职，执掌党政军全权的胡锦涛，直到2004年江泽民“扶马”近两年后，才得以扶正。然而据透露，即使坐上军委主席的高位，胡对军方事务仍难产生实际的发言权，处处受制于人，于是索性放开军权，与军队嫌隙渐生。直到十八大前军队意识形态领域疑现危机，“军队国家化”一时成为热词，据传更有被胡亲自提拔的上将公然在胡锦涛面前表现得醉酒轻浮，更令人引发胡锦涛在军队的权威地位的质疑。

　　有分析认为，胡锦涛由江泽民“扶送”的近两年时间彻底奠定了其未来对军方的隔膜态度。2002年11月15日，中共十六届一中全会决定了新的军委领导班子，江泽民继续担任军委主席，胡锦涛、郭伯雄、曹刚川为副主席。海外媒体至今犹传，当时军委副主席张万年在稍早前的13日晚中共十六大主席团常委会第四次会议上，猝不及防提出由20名(还包括郭伯雄、曹刚川等)军方主席团联署的特别动议，要求江泽民留任军委主席，迫令胡锦涛表态同意，令请假未到的中共元老万里大怒。

　　有理由相信，2004年江泽民下台前，胡锦涛身为军委副主席，但在江泽民的阴影中自忖难有作为，故处处小心谨慎，亦步亦趋。有报道还称，军方内部的消息说，甚至直到胡锦涛任军委主席多年之后，绝大多数中将军衔和全部上将军衔的授予，都要由江泽民说了算，胡锦涛只是个签字的“橡皮图章”。据称胡锦涛当时的真正授衔权力是授予少将。在这个情况下，胡锦涛就索性撒手军权，但是这个作法也造成军方更加不买他的账。

　　然而，随着十八大的来临，胡锦涛一直以来与军方的隔阂终于显现了危机，军队国家化的声音再度触动中共神经。2012年早些时候网络传称解放军总参谋部第一副总参谋长章沁生因鼓吹军队国家化遭撤职，两会期间章沁生虽公开现身但称“这件事不要再说了”似确有内情。而近日，甚至出现了章沁生闹酒激怒胡锦涛的报道。须知，章沁生事实上为胡锦涛一手提拔为上将的，政治前途不可限量，但正是这样的将领在公共场合无视胡锦涛权威的轻浮行为令人们瞥见了胡锦涛在军队中的实际处境。《纽约时报》8月11日的报道称，在年初一场中国军事领导层的节日宴会上，章沁生认为有幕后动作阻止他晋升至军队最高领导机构，故当着胡锦涛的面发泄了怒火，甚至在席上推搡了一位敬酒的司令，胡锦涛带着厌恶愤然离席。

　　胡锦涛的应对法则——坚守军队指挥权

　　针对军队国家化、非党化的鼓噪，“确保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权与政治正确”俨然已成为胡锦涛最为引人关注的“军事思想”，自两会前后开始，国家主流媒体已经尽数加入对军队国家化以及唿吁“讲政治、顾大局、守纪律”的舆论大宣讲中。

　　在薄王事件的刺激下，胡锦涛要求从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确保解放军始终在党的绝对领导权、控制权。5月23日胡锦涛在会见北京军区第十次党代表大会代表时强调，要把坚决听党指挥、绝对忠诚可靠作为部队建设的根本常抓不懈。此番讲话随即成为解放军总部、各大军区及兵种近期的必修政治功课以及中央军委郭伯雄、徐才厚等地方调研的核心讲话内容。

　　与此同时，以《解放军报》为代表的主流国家媒体亦对军队国家化的观点进行了连篇累牍的持续炮轰。6月5日《人民日报》发表署名文章，称必须着力引导官兵保持政治坚定，在举什么旗、走什么路、坚持什么制度等重大问题上不偏向、不摇摆。保证枪杆子牢牢掌握在忠于党的可靠的人手里。7月26日《解放军报》刊文谈信仰，称越是攻坚克难之时，越要与党同心同德、风雨同舟，坚决听从党的指挥，不但要做到“党叫干啥就干啥”，还要做到“党不叫干啥就不干啥”。此后军方火力仍不见稍减。7月31日中国国防部记者会明确中国军队坚决反对“军队非党化、非政治化和军队国家化等错误观点”。

　　另外，中共十八大前围绕胡锦涛的去留进行的诸多猜测也一时蔚为大观。当年江泽民在交出党政大权后仍以中央军委主席身份坐镇局面直至2004年，据称胡锦涛当时是迫于军方的唿声而做出妥协同意此项安排的，但之后却为始终无法完全放开手脚而头疼。而今“10年媳妇熬成婆”，胡锦涛也面临同样的问题，他是否会依循旧例留任军委主席被视为检验其军队掌控力的晴雨表。

　　加之2012年相继发生薄熙来案等重大事件，政局不稳之际军方集体宣誓效忠，前香港特首董建华在接受美媒采访时亦暗示胡锦涛十八大后续任军委主席一职;十八大前的意识形态领域乱局也同样给胡锦涛留任军委主席提供了因由。凡此种种，胡锦涛延缓移交兵权似乎也有充足的理由。但有分析认为，胡的时代背景与江泽民相比早已大异其趣。胡锦涛第二任期是互联网舆论迅速膨胀的时代，国内民主政治的改革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政改立场虽保守但亦能稳步规范中共政治运作的胡锦涛不得不慎重应对。

　　在此期间，习近平的一段小小插曲似乎显露了背后的一些危机。自9月1日起习近平突然“神隐”近半个月，与多国政要的会面爽约，当时外界纷纷猜测这是习有意据理力争抵制胡的“双接班”安排(即同时提拔李克强进军委)，直到9月15日习近平现身中国农业大学才平息了这场风波，但期间的故事至今仍是谜团。

　　不过，11月份中共十八大后，胡锦涛选择彻底裸退，将兵符交予继任者习近平，实现了中共近二三十年来党政军权的首次同步移交，令不少此前预料其续掌军权者大跌眼镜。借此，胡锦涛非但成就了自己“高风亮节”的美名，更为中共领导人交接班树立了典范，有力回击了自中共建政以来便遭人诟病的老人干政。习近平本人大赞胡锦涛主动请辞“高瞻远瞩、胸怀博大”，连一向指责中共政治晦暗不明的西方媒体亦改弦易辙。前中共领导人赵紫阳秘书鲍彤日前在一篇文章中称，胡锦涛此举是中共历史上值得大书特书的一笔，由此奠定了胡锦涛的历史地位，令包括江泽民在内的中共领导人相形见绌。

　　政治家治军乃历史潮流

　　不同于前任的是，胡锦涛完全是平民出身，既无家世背景，更无军方根基，以一介文职统御军队，而且是在江这样强势人物的“辅佐”下行事，掣肘必会不少。但从另一方面看，现代国家的元首必然会是由文职官员驾驭军队，如美国总统同时也是三军总司令。

　　有观点认为，胡锦涛任内正是向着一种明晰而制度化的驾驭方式而践行自己的治军理念，在看似无为的状态中将治军严谨而缜密地灌输于其中。纵观其8年任期作为，胡锦涛恰恰更多地循规蹈矩延续前任的治军思路，但表面上的乐于守拙实际上也体现了自己的行事风格，而这种风格则明确体现了一个文职官员的特色——治军治国务求规制严谨。共产党新闻网2007年曾发表一篇文章评价中共四代领导人的“为政风格”，将毛泽东归结为“刚中带柔”(体现着霸气)，邓小平是“柔中带刚”(外柔内刚绵里藏针)，江泽民是“以柔克刚”，而对胡锦涛的评价则是“刚柔相济”，似颇为熨帖。

　　而具体到治军思路上，胡锦涛的这一风格自然也得到了注解。根据多维记者统计，江泽民任军委主席期间共8次79人获上将晋升资格，而胡锦涛则共9次45人，这一数据一般被认为是胡锦涛冷落军方的一个证据。不过事实上1988年自中共恢复军队军衔制后，一直在摸索军方人事管理的制度建设。一般认为，从江到胡时代，上将晋升的渠道标准日益规范化、缜密化，由原来单纯依赖职务和军(工)龄作为主要评价标准，到主要考量“正大军区职任职时间”和“晋升中将时间”两个标准，每次晋级日期也日趋固定(自2007年起授衔一般确定在每年6、7月份)，这应是胡的一大贡献。

　　由此看来，如果说江时代的军方人事变局尚无法摆个人好恶而充满不确定性和无序性的话，胡时代则明显代表着一种现代国家军事制度化的健康与成熟。

　　至于江泽民时期难以遏制的军队经商和腐败渗透问题，胡锦涛接任军委主席伊始便有所动作，当年即宣布中央纪委与国家审计署均有权审查三军与武警贪腐与经济犯罪案。此后，胡锦涛强调军队防腐拒变，正是从反对商业贿赂、完善审计机制、加强作风建设、构建惩防体系等几个方面入手的。

　　在此期间的典型案例即为原海军副司令员王守业，而更为令人引人关注的是，6年之后，同样是因在总后勤部基建营房部部长任上贪污，王守业的继任者、原解放军总后勤部副部长谷俊山应声落马。多新闻新闻先前的报道称，谷俊山受查处由解放军总后副部长刘源上将主导，并得到了胡锦涛、习近平的极力支持，消息称，军方纪委调查谷俊山案受到徐才厚阻挠，向胡越级上报才得以一举拿下。

　　另外，2012年4月，原设在总后勤部、正军级的全军审计署正式升格，升格后的全军审计领导小组由总后勤部部长廖锡龙上将担任，统管全军军费审计工作，为军内拒腐防变，又增设一物理栅栏。6月中旬，总政治部、军委纪委印发了新修订的《关于军队领导干部报告个人有关事项的规定》，要求高级军官廉洁自律，奉公守法。

　　“无为”掌控 解放军8年“狂飙突进”

　　除此之外，事实还证明胡锦涛延续邓小平的军队现代化以及江泽民的军队转型三步走的规划，实现了解放军有史以来最为剧烈而飞速的转型发展。高科技武器装备列装大幅缩减与西方国家的代际差距，尖兵利器呈现爆发式涌现;2004年20万大裁军延续解放军“精兵路线”，军队组织形态与作训日益现代化信息化，加之海军迈向“深蓝”、二炮战略威慑更趋突出等等，均令解放军在胡锦涛看似无为治军的“冷面”下大放异彩。

　　中国军费增长在1999年开始进入补偿性高速增长。在胡锦涛执掌军权的8年间，国防预算继续以12-20%的双位数大幅增加，2011年国防预算已达6,011亿人民币，晋级世界第二，2012年国防费预算则约为6,70亿元人民币。

　　跻身世界第二的军费开支有力支撑了中国高科技武器的创新研发以及军队的战略转型，也使得台海两岸海空军的技术优势第一次倒向大陆一边。有分析称，经近20年的追赶，中国军队在最近十年的时间里，主要技术装备与西方发达国家缩小了一代距离。

　　中国航天军工在胡任内取得的战绩可谓硕果累累。至2012年神舟飞船已经发射9次，而2004年启动的中国首个探月工程在此期间也已经发射两颗卫星，2012年年底北斗卫星导航系统还将突破西方封锁，正式完成亚太区域全覆盖。这些成就都无疑展现了了中国军事工业的潜在实力，其威慑力量是不言而喻的。

　　进入21世纪，可以明显看出，海、空军和第二炮兵技术兵种的投入力度大幅增强，在军事力量编成中明显向西方各国靠拢，军工企业的改造与自主创新能力也一度令西方心生畏惧。

　　2012年7、8月份中日钓鱼岛冲突不断升级，南海局势亦处于难解难分之际，外媒不断披露中国二炮部队共发射4种路基巡航导弹。而随后中国国防部也毫不避讳地坦言最近的确试验了一些武器。

　　而海军装备大幅跃升的标志，则是052C型驱逐舰的列装。它标志着中国掌握了最先进的相控阵雷达系统和垂直发射防空导弹系统。该舰型首舰“兰州”号(舷号：170)于2005年9月服役，同级共6艘。它使中国海军第一次拥有了远程区域防空能力。而备受瞩目的瓦良格号航母似乎也将于近期“服役”，9月19 日舷号定为16的瓦良格在完成十次试航后终于悬挂满旗，身着海军制服的军人在甲板上举行了疑似站坡仪式。

　　从2008年中国海军编队开始赴亚丁湾执行护航任务，到利比亚内战期间千里驰援当地华人华侨，从筹划塞舌尔军队补给港到首艘航母唿之欲出，中国军队面向深蓝海域的“海军转型路线图”已日益清晰。胡锦涛明确表示“加快推进海军转型建设，拓展深化军事斗争准备”的战略思路。

　　空军装备的突飞勐进则更带有戏剧性。到2005年，歼10、歼10B一批自主研发的第三代战机开始列装空军，半个世纪来首次消除了中西方的武器代差。而 2011年1月时任美国防长盖茨访华时，中国第四代隐形战机歼-20突然首次进行试飞令外界大为震惊，它意味着一旦将来正式列装，中国将在东亚地区形成技术领先一代的优势。另外，有消息显示中国第二种第四代隐形战机歼-21也于近日露面。

　　解放军的整体转变绝非仅仅是武器装备的提升，按照中共十五大提出的“现代化建设三步走”的战略部署，胡锦涛时代的确迎来了解放军一个前所未有的军演黄金时代。同时，他还通过裁军20万以及平均两年加一次薪等措施，完成对陆、海、空军和二炮编成调整，优化了军队人才构成。

　　总之，胡锦涛在任内虽不同于之前历代领导人那样与军方表现得“亲密无间”，也未必可能如未来储君习近平那样因为天然的“血亲”而受到军方的拥戴，但却稳扎稳打践行了一个现代国家文职领导人主导的军队变革，令解放军实现着最为全面而深刻的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