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把“8964”藏在中国手机号码里

 　　加拿大太阳剧团在北京演出，舞台布景出现六四事件挡坦克的画面。一些中国民众刻意选择8964为手机尾号，但没被禁制。

　　加拿大太阳剧团北京首演：出现八九六四画面

　　王维林站在坦克面前。这个发生在一九八九年天安门六四事件中的经典画面，重现在八月九日加拿大太阳剧团(Cirque du Soleil)《迈克·杰克逊：不朽传奇》在北京的中国首演上。该照片夹在一组蒙太奇之中，只持续了约四秒钟，但还是被外媒发现并报道了。没有任何中国大陆媒体报道这个花絮。很难说这是刻意安排还是无心为之，至少在太阳剧团之后的内地巡演中，该照片被撤除了。

　　以上事件之所以能成为新闻，正是因为在中国内地，六四事件仍然是最讳莫如深的政治禁忌——虽然它在官方的话语体系下已经从「反革命暴乱」变为「政治风波」。在公开场合，你几乎不可能看到有关这个事件的任何照片与资料。社交网络禁止谈论相关话题，使用六四事件照片作为头像的用户，会被删除照片甚至账号。而在敏感时期，管控力度会明显加强。

　　但是，有些人已经找到了方法去触碰禁忌且相安无事，那就是，把「8964」的数字作为手机尾号，其中包含了六四事件发生的时间。

　　李卓然属于其中之一。她是一家公司的创始人，三个手机号码全部以「8964」结尾。「我想找到同类。」她告诉亚洲週刊。她购买这些号码颇花了一些功夫，第一个号码还是通过电信公司内部的朋友才得到。

　　在她看来，这个号码像是暗号。在餐馆预定座位时报出手机尾号，有些服务员会停下来，抬头看她。「这个号有意思。」有人说。

　　并没有统计可证明，多大比率的中国人，可以在看到这组数字之后，立刻产生对六四事件投射。王建国在二零零四年即使用「8964」为尾号的手机，他认为到目前为止，只有最多十个人在和他交换号码时，表达了对这组数字的特别关注。

　　「其实我没想那么崇高，我就是为了挑动禁忌，本身就很刺激。」这名在校博士生说。以至于当他来到香港读书后，都刻意选择以「64」作为香港手机的尾号，「因为『8964』没找到」。

　　王建国此前在北京大学读硕士，曾因为穿影射六四事件的文化衫而被有关部门找过麻烦。二零零九年六月四日当天，他的衣服上印有一辆坦克，旁边配有文字：「你不就有一辆坦克吗？」他出入校门时，被便衣拦住，带到学校保安室询问、教育，最后由院团委书记送回宿舍。临别时，书记要和他交换手机号码，他报出那串数字。「不用惊讶，我就是故意挑的。」他告诉愣住了的书记。

　　王建国认为这个号码没有像穿文化衫那样，给他带来困扰。在中国，尾号为「8964」的手机号码并未被禁，正常渠道可以买到。

　　号码的拥有者不受困扰，并不意味着周围人士不感到冒犯。在李卓然参加的一个商业活动之中，主办者看到写有她手机的资料后，特地当衆强调，「请大家不要宣传政治主张，发表政治言论」。

　　在另一个场合，一位公益人士向她表达某种不悦：「你怎么选了这个号？」 公益、维权、社运三种领域，在中国政府眼中，有着从低到高的敏感度。有人会介意与其他界别人士溷为一谈。李卓然用装傻搪塞了过去：「你说什么？」

　　理论上，一万个手机号码里只有一个尾号可以是8964。但这永远不妨碍，你可以声称号码是随机获得的。在亚洲週刊找到的四位该尾号拥有者中，有一位受访者就给出了如是的回答，随后他迅速结束了通话。

　　另一位受访者是党报记者，他承认是故意选择这个号码，但要求匿名。他在采访结束后发来短信：「我觉得自己悄无声息地做了一件事情。其他的，就不愿多谈了。」　（作者谢梦遥。应受访者要求，王建国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