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大改革 张德江走向前台责无旁贷

　　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成绩斐然，但中共治下的人民代表大会（简称“人大”）制度却饱受诟病。中国在开放，人大却固步自封，甚至倒退，对这个中国宣称的基本制度最尖锐、最辛辣的批评，莫过于说人大是共产党的工具，是橡皮图章、投票机器。如今，在习近平的主导下，中共围绕“顶层设计”的大改革将在11月9日举行的十八届三中全上开始揭开面纱，而中国人大和他的新委员长张德江势必将会走向改革的前台，担起为中国新一轮大革新夯地基、搭框架的重要工作。张德江能否借助这样一个历史契机彻底改革保守的人大，值得关注。

　　多维新闻获悉中国各地两院（法院和检察院）将脱离地方、直接受中央垂直领导的背景下，最新的消息是最高检（最高人民检察院）在10月22日向中国人大常委会作反贪污贿赂工作情况报告。这是1989年10月25日后，时隔24年最高检再次就反贪污贿赂工作向全国人大进行报告。观察人士认为，这是中共领导层要通过司法改革，将反腐工作再向前推进一步，也可以视作人大开始自我改革的讯号。不论反腐，还是人大自身改革，这样的大转变策略是中共“顶层设计”的一项重要构成，中国人大肩负起司法改革的核心工作，为其他所有改革提供法律支持就显得责无旁贷。

　　张德江肩上的人大

　　正如很多人士担忧，以中国人大如今的运作模式、内部能量、外界形象等，它能否担当得起改革的重担非常令人怀疑。很多评论人士把人大看成是中国保守派的大本营，是改革派的对立面，这种印象在吴邦国10年的人大任上持续加深。颇具讽刺的是，吴邦国刚出任人大委员长时就强调，全国人大不能再当“橡皮图章”了。但直到他卸下委员长职务，这个印章的痕迹反而加深了许多，而他本人还被民间不少人冠称为“不作为”的委员长。

　　中共保守派领袖“江山代有人才出”，从八十年代的陈云，到九十年代的李鹏，他们都坚持所谓中共的正统意识形态，主张放慢经济改革的步伐，保持国有经济为主体的经济结构，坚决反对涉及一切政治方面的改革。李鹏在人大委员长职务上退休后，保守派并没有因此缺少所谓的领袖。吴邦国提出的“七确立”与“五不搞”引发海内外一片哗然。他还曾骄傲地宣称由法律、行政法规、地方性法规等多个层次的法律规范构成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已经形成”。但中国法律远未健全始终是中国从上到下的共识，更要看到“天下之事，不难于立法，而难于法之必行”，吴邦国这番法律健全的言论或许根本没有考虑执法情况的糟糕。

　　更为忧虑的是，中国人大与政府有相当长一段时期始终处在一种微妙的关系之中，在各自扮演其角色时，两者的互动与配合并不融洽。朱镕基与李鹏时期就已产生针尖对麦芒的感受；而当“胡温新政”艰难推动时，吴邦国所领导的人大更多时间是以“独立王国”面目呈现，双方各说各话，各行其是，很难找到两者的交汇点。当外界把中共新一届领导层的目光聚集到习近平、李克强、王岐山身上时，作为“中国最高权力机构”的委员长、在政治局常委会内排名第三的张德江或许会以不一样的面孔出现在深化改革的阵营中。

　　无论是顶层设计，还是具体的改革措施，中国人大本身就是在自我革新，他们属于这场大改革的重要内容之一。张德江所要扛起的这面大旗至关重要。他更要在持续的改革中，以“委员长”的目光与习近平领导的中共和李克强领导的政府展开新型互动，谋划长远格局。从张德江的从政履历看，他应该有足够的经验和眼光改造当下中国人大的运行模式。

　　张德江在现任政治局常委里可谓是最早进入中共决策层的，早在2002年，习近平、李克强、王岐山刚刚升任地方省委书记时，张德江就已在中共十六届一中全会上，当选中央政治局委员，跻身党和国家领导人。会后不久，即接替李长春出任中共广东省委书记。调任广东前，他的地方省委书记履历超过了7年，历经吉林与浙江两省的党委一把手，而他调任经济与政治重省广东后，接替他浙江省委书记的正是习近平。张德江是这一届中共最高领导人中名副其实政治资历最丰富的其中一个。

　　履历最为资深的中共官员

　　通过张德江的履历来看，其职位上升速度十分迅猛。升任吉林省委书记后，张德江仕途一路飘红，再任浙江、广东省委书记。2002年，张德江成为中共政治局委员，并于五年后出任国务院副总理，分管工业、能源、电信等，同时兼任安全生产委员会主任。2012年他空降重庆，以中央“钦差大臣”身份第四次执掌省级大印，肩负着稳定“后薄熙来时代”的重庆大局。

　　在中共官僚体系，能主政三地省级大权已属罕见，如张德江这般执掌四地大权，虽然说重庆是临危受命，但还是绝无仅有。在他先后执掌吉林、浙江、广东、重庆四地中，既有北方农业大省吉林，也有东部市场经济发达的浙江，还有南方改革开放排头兵广东，后来又加上了特殊时期，工作以政治稳定为核心的西部省份重庆。可以说这四个省级行政单位差别极大，所面临的难题与历史任务可谓各有千秋。因此，在张德江的政治履历里，其最为重要的特色就是主政地方经历多、经验十分丰富。与此相对应的，就是张德江政治地位的不断跃升。

　　张德江从四地党政大员至中国权力最高层，这样的履历绝不是简单的因为他“会”做官，注定与他个人的综合素质与政治立场息息相关。据悉，张德江去广东履职省委书记时，在第一次常委会议上批评广东缺乏读书气氛，中学毕业就创业的人太多，这样对广东的长远发展不利，必须大力推动更多人接受高等教育。这样的观点被大部分官员所认同，也可以看到这个人的视野与品性。

　　很多官员对张德江的一个重要评价就是其性格温和、敦厚，但十分讲究工作底线与原则，这是他能为绝大多数同僚所认可的重要原因。多维新闻的记者多年前曾与张德江在担任延边州委书记时的王姓搭档有过一次沟通，据这位已经退休的官员回忆，他当时任职延边州的副书记，是张德江工作上的重要伙伴，私人关系相当不错。在张离开延边去长春工作，并任吉林省委书记后，张还是每年去延边过年，因为他父母在那里，但每次春节回来都要邀请原来一起工作的同事一聚。王因和张共事多年，因此在张去省里工作时曾托他帮助调往省府长春市工作，张答应想想办法。

　　几年后，张德江要从吉林调浙江担任省委书记，他在去延边时特意找王谈心，说这几年对他所托之事一直记挂在心，但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岗位，又不能仅仅为了调省会城市，就随便安排一个工作，那样的话，对其他干部就不公平，请王谅解，最后没有帮上这位老搭档。每当王回忆起此事，感慨良多，他一直认为张廉洁又近人情，虽然没有帮到他，但他还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让他深表感动。

　　中共高层了解张德江的人也曾透露，他的极其清廉让他变得相当简单，因此他能得到江泽民和胡锦涛的充分认可并不意外。他们无疑十分看重张德江的简单、干练，又充满人情味。虽然张德江在其政治履历中，也曾面临诸如主政广东时处理SARS事件、孙志刚事件、南方都市报事件，以及在负责处理2011年温州高铁追尾事故中颇受非议，但在这些事件中张德江是否真的出现了传言中的工作失误，外界不得而知，至少一位广东省的退休官员认为将这些事情的责任推到他身上并不妥当。但他政治上过硬、执行能力强、有足够的资历、性格温和亦不失原则，要他在人大的工作上积极配合新一轮中央改革工作的展开应该是驾轻就熟的。

　　能否担起为二次改革保驾护航

　　此番张德江执掌在法理上是中国最高权力机关的全国人大，能否为这番二次改革保驾护航值得期待，他只有发挥这样的作用才能对习近平与李克强的改革大局起到积极作用。不仅如此，在张德江的任期内，如果能够让中国人大长期被疑似“虚置”的身份重新发挥作用，对中国政局发展的意义是显而易见的。目前看来，这种可能已经可以看到一些端倪。

　　中共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在11月份召开。有消息称，在习近平和王岐山设计的新型反腐顶层设计中，依法反腐将是一项重要工作。在这个构思里，一系列的组织重构将要发生。各地法院独立出地方政府和地方政法委，由北京通过最高法直接领导，拨款、人事都由最高法院决定。而监察局和反贪局也将从行政序列中独立出来，变成一个独立的由上至下的机构，不受地方政府领导，中纪委直接管理反腐败局。对于这样的巨变，张德江的全国人大无疑将会承担起大变革的主要立法支持，在职能变更、司法变更等诸多法理方面，全力护航中共这样堪称政治改革意义的巨变。在这次变革中有一个极具政治意义的可能发展，那就是人大代表很可能会获得更多的职能，包括通过立法握有更大的弹劾与监督权力，这意味着人大代表对官员的权力制约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革，这样的变革需要具备极大地方工作经历以及能够很好掌握习近平的改革意图的人主持，张德江显然是绝佳人选。

　　对于支持中国经济发展模式的改革，也将成为张德江下一步工作的核心。他个人此前的地方履历，亦会更加有效地配合习近平和李克强在经济领域的顶层设计。但无论在地方政府职能转变与权力大调整，还是与农村集体土地流转，重新调整税制，调控地方债务等方面，中国人大和张德江面对的挑战是前三任人大委员长所没有的，这毕竟是中国行政与市场体制的一次世纪大变革，在很多法律修正与解释上会推翻旧有范本，这其中所需要的智慧与魄力，需要张德江这样富有经验的领导人拿出足够的办法和高超的政治沟通技巧。最近上海自贸区的建立就已经从经济领域走出一条改革道路，它的负面清单就很好提示日后中国在法律层面的精神面貌。

　　实际上，从某种意义上讲，习李全方位的深化改革的主要工作是负责顶层设计，而张德江所领导的全国人大是夯地基、搭框架的机构。因此，不少分析人士认为，如果没有经验丰富又有战略眼光的张德江主持中国人大以配合改革，改革的效果将大打折扣。更何况习近平明确了法治将是改革的主要手段。

　　中国人大固有的运行模式和自身的改革是张德江面临的最大难题，人大名义上是中国最高国家权力机关，但是自其诞生起便一直受到中共直接领导和控制，因而在现实里经常被边缘化，成为政治民主的装饰和点缀。坊间曾戏称中国人大代表是“四手代表”，即“走访选民握握手、听听报告拍拍手、选举表决举举手、大会闭幕挥挥手”。要彻底改变中国人大被诟病为橡皮图章的局面，除了依靠张德江个人的能量，还需要客观环境的改变以及政治形势的配合。

　　目前看来，习近平、李克强和王岐山等改革派领导人坚定了全面改革的决心，以法治反腐为代表的建设中国法治社会的要求已经成为现实。在此背景下，凭借张德江的清廉和执行能力，依仗这样的大势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应该是可以期待的。他需要从自己的经验沉淀中寻求更多的政治智慧，努力推动中国人大变成一个钢印，强势支持配合中国的各项改革。人大改革的顺利推动，不仅能奠定张德江这个“委员长”的改革派政治地位，更有可能建立一套全新的中国人大运行模式，这既是时代的需要，也是中国政治体制逐步加强民主内涵的恰当步骤。　　(高君 撰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