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召忠抛雾霾防御论 于丹鸡汤被批砒霜

     川商刘汉被提起公诉时，意见领袖李承鹏躺着中枪，与胡锡进和他带领的《环球时报》展开了一场剑拔弩张的口水战。当中国33个城市、约七分之一国土被雾霾吞噬时，被断章取义吐槽“防御论”的张召忠，以及捧出“心灵鸡汤”的于丹，延续了李承鹏的厄运，复又成了躺着中枪的旗帜性人物。

　　海军少将张召忠被炮轰的“雾霾是对美国激光武器的最好防御”言论，出自其接受央视《海峡两岸》采访时的一个解答，当主持人提出“激光武器是否有劣势或短板”时，张召忠回答说：“激光武器有劣势，雾霾就是对付激光武器很好的一个防御，激光武器最怕的就是雾霾，雾霾是什么东西，我看一下雾霾的构成，里边有微小的金属颗粒，你把它放大以后就是一个一个小钢球在空气里头弥漫着，那激光能穿透它吗？PM2.5到四百、到五百、到六百的时候，对激光武器的阻止最大了，根本穿透不了，比方说在没有雾霾的天气下，激光武器的作用距离是10公里，有雾霾的情况下，一下降到1公里，这种武器有什么用？”

　　不管前因后果如何，“雾霾是对美国激光武器的最好防御”显然更有传播效应。一时间，调侃揶揄张召忠“防御论”者井喷。曾有过“私家车对雾霾影响不大，就像放屁”的崔永元，“建议张将军负责春晚语言类节目创作”，言外之意是贻笑大方效果卓著。

　　面对汹汹民意，张召忠据理力争，“大家对我的原意肯定有误解，也有些人断章取义。我只是在说激光武器的劣势，不是支持雾霾的意思。现在环境太浮躁了，什么事情一出来后大家也不完整去看一下，真正了解前因后果。我整个节目实际有20分钟，都在讲激光武器，现在就被切出这两分多钟，引起了误解。如果大家把整期节目看下来，就会很明白。好比一个小品，你从中间剪两分钟放到网上试试，谁能看懂它前后要说什么。”

　　在张召忠之前，比“防御论”更胜一筹的雾霾新解，当属官媒齐力推荐的《盘点雾霾带来的五大意外收获》以及《环球时报》的《雾霾对军事装备影响有多大》。前者所说的五大意外收获包括，让中国人民更团结、让中国人民更平等、让中国人民更清醒、让中国人民更幽默、让中国人民长知识。后者可增补为“第六大意外”——雾霾会令很多侦查装备的效果大打折扣，也会让一些导弹瞄不准目标。在战场上，雾霾也有利于防守方的军事行动。

　　此两篇来自官方媒体的雄文，很快成了网络舆论场的笑料和把柄。一阵唏嘘和戏谑过后，两文链接均已失效。不忍独自吞咽苦水的胡锡进在微博上以“呵呵”起头进行反击：“互联网上的标题党们，我算服了他们。好像他们不标题党就没法混。说回来，互联网新闻大概就是靠标题党繁荣起来的，很少有人转载报纸文章规规矩矩使用原标题的。都是把里面一句最抢眼的话拉出来，制造轰动，全文意思扭没扭关他啥事。我经常看到一个耸动标题，打开文章找那句话要费半天功夫。”

　　胡锡进是有充分理由这么抱怨和说话的。早在2012年5月29日，《环球时报》围绕刘志军腐败案发表的社评《反腐败是中国社会发展的攻坚战》一文，就曾栽倒在标题党的脚下。彼时，《中国青年报》当家评论员曹林一度加入混战，与胡锡进公开对决。随着最先将“适度腐败论”、“宽容腐败论”搬出来说事的腾讯网发布道歉声明，该报继续言词驳斥网络媒体断章取义的做法，“一些网站和知名微博用户有时对他们不喜欢的事或人精心摘取一些细节，使这些细节脱离事物的整体背景。貌似客观，实则是现代‘妖魔化术’。”

　　人们之所以愤慨于官媒的自说自话，多半是厌恶于喉舌们为雾霾辩护和开脱的姿态，也有一贯的对抗官媒的心理在作祟。雾霾让人看不到蓝天，却意外看到了另一种嘴脸。媒体人刘雪松发表在《新京报》上的《雾霾不可能有所谓的“正能量”》，好比顺乎民意手持长矛捅破脓疮的一把利剑。“能在雾霾中找到凝聚人心的‘正能量’，这是一般人想不到的。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其展示存在感的意义，就是把丧事说成是喜事，从不幸中斩获快感。它比那个挨揍后用一句‘儿子居然打起老子来了’自我安慰的阿Q，更叫人心酸得差点流泪。”

　　当老百姓忧心忡忡于雾霾的危害性，以武装到牙齿的心理品着伤，官媒们却看到了“红肿之处，艳若桃花；溃烂之时，美如乳酪”的妙不可言。即便按照物极必反的原理，雾霾向良性方面发展的可能性十分有限。刘雪松继续追问：为什么有些歌者，能够谱写出一曲曲惊天地泣鬼神的“浪漫主义”赞歌？我看还是歌者内心中充满着超人的“自信”。他们将自己的智商强加于民众，在习惯性的某种谄媚与察言观色的揣度中，将某种服务的功夫展示得淋漓尽致。按照这种乐观主义精神，倒是让人觉得，这雾霾，还应该来得更猛烈些；这灾难，还应该来得更残酷些。要不然，他们在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中，品不出自己想要的幸福。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多次栽倒在雾霾中的《环球时报》，24日的社评选择了保守的《对抗雾霾，我们远非众志成城》。在胡锡进看来，中国虽有上下对雾霾的真实痛恨，但全社会向雾霾宣战的决心却远未化成每一个成员的参与热情，面对雾霾，中国人并未“众志成城”。因为舆论仍然热衷于对过往形成雾霾责任的追究，这当中有一部分人是对“抨击政府”感兴趣，他们强调今后治理雾霾的责任也应主要由政府承担，而要公民承担义务的呼吁很容易遭到吐槽。

　　因雾霾言论遭到吐槽的，北京师范大学教授于丹就是其中之一。23日，于丹在微博中帖文，“雾霾持续到了周末，天昏地暗一座北京城，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出门，不去跟它较劲。关上门窗，尽量不让雾霾进到家里；打开空气净化器，尽量不让雾霾进到肺里；如果这都没用了，那只有凭自己的精神防护，不让雾霾进到心里。”

　　此言一出，成为继张召忠之后的又一雾霾热点。善于捧出心灵鸡汤的于丹，被批这一次捧出的是心灵砒霜。文化批评家王晓渔附议：于丹是升级版的雷锋，两位都是精神原子弹，起到精神维稳的作用。如果只读雷锋日记，会生发出“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里花朵真鲜艳”的感觉，却忘了当时正值三年大饥荒，饿殍遍野。按照于丹的逻辑，对雾霾的抱怨、对这个时代的不满，都是因为你的内心不够平和，你的修养不够深入，你的灵魂不够开阔。河北省委文化委员会副主任左春和用词更犀利，（于丹的精神疗法）不是出于无知，而是一种精致、优雅的无耻。是用毛思想治好精神病的现代承诺，是对权力邪恶的自愿奴役。她不是让我们躲避雾霾，她真正的用心无非是让我们用头颅为权力的屠刀献祭。

　　抛开来去匆匆的口舌之争，雾霾问题究竟何解？早在中共十七大报告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奋斗目标的新要求中，就第一次明确提出了建设生态文明的目标。类似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表述，在十八大报告中被重点提及。延续至刚刚过去的十八届三中全会，诸项改革规划中，也包含了生态文明，居于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之后。提出的意见包括实行最严格的源头保护制度、损害赔偿制度、责任追究制度，完善环境治理和生态修复制度，用制度保护生态环境。

　　顶层设计之外，有人提议像当年抓计划生育那样抓环保，一定能解决中国的环境问题。也有人提议效仿哥斯达黎加，把“环保立国”定为国策。后一个思路值得借鉴。比如能不能从一些省份开始试验“环保立省”？对该地干部的考核主要用绿色指数而不是用GDP呢？以雾霾最为严重的京津冀和东三省为例，严格制定绿色指数干部考核政策，一季度一考评或是缩短至月评，将考评结果第一时间公之于众，如果收效好，即可以考虑进一步扩大至其他省份。

　　多维社论《期盼中国实现“第五个现代化”》将真正的“现代化”确定为文明的现代化、生活态度的现代化、精神追求的现代化、社会关系的现代化，这些都不能够依靠科技或物质发达来完成，而是要在理念层面建立新型的观念。在生态文明建设尤其是在治理雾霾的过程中，也应该将这种现代化的思维融汇其中。不仅让环保成为一种更精致、更有品味的生活方式，而且每个人都能自发地为环保贡献一份力量，而不是单单满足于在虚拟的网络中互掐、抱怨。

　　马云说，把空气治理好，首先要把心态治理好。今天的浮躁心态就是我们心里的雾霾，今天的雾霾也是我们心态的写照。对未来有信心，只要大家有期待，方法总是有的，最怕的是我们都希望别人会有改变，而自己却没有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