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GDP 令中国人生存“雪上加霾”

　　今年中国两会的政府工作报告仍希望把GDP增速维持在7.5%，然而对于百姓来讲，对GDP的关注已经早已让位于对雾霾、腐败和房价的关注。

　　这一目标的民众关注度和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时中国政府保八政策所赢得的关注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究其根本，在于GDP主义在中国已日趋没落，老百姓对片面的经济增长已失去兴趣。

　　中国改革开放之初，政府凝聚人心、促成社会共识的一面旗帜在于所承诺的经济增长和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或用已故领袖邓小平通俗的话讲，“发展才是硬道理”。到了90年代中后期，由于“分税制”、国企改革等措施的实施，这一理念逐步蜕变为从政府到社会疯狂追求经济数字增长的GDP主义，中国经济进入高速增长时期。

　　虽然人民普遍在以货币计价的占有财富方面取得相当大的提高，但由于经济快速增长所带来的污染问题、贫富差距问题和住房等问题日趋恶化，人们已不再认可片面追求经济数字上的增长，并日益发现这种追逐数字的游戏与自己实际生活的改善相去甚远。

 

　　GDP局限性

　　GDP即国内生产总值，它是一个舶来品，指一定时期内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活动中所生产出的全部产品和劳务的市场价值。虽然GDP数字是衡量一个地区发展水平尤其是经济发展水平的重要指标，但它作为人为统计出来的经济数字，在衡量该地区的综合发展和福利、尤其是个体成员所享有的生活质量以及实际收入的提高方面都有很大的局限性。

　　虽然西方早有对GDP增长的反思，但中国由于发展起步较晚和矫枉过正, 即改革之前片面追求意识形态而轻视物质生产，对GDP的片面性认识不够，最终导致GDP主义在政府和全民间的泛滥和由此带来的严重环境灾难和社会后果。

　　GDP本身只能用市场价格衡量当期生产的产品和服务总量，对生产过程中产生的不能用市场价格衡量的诸如环境、心理、道德伦理等方面的成本一律予以忽视，这种外部性问题只有通过政府等非市场性力量进行干预才能解决。

　　然而，如果政府本身陷入追求GDP的疯狂游戏中而刻意淡化这一干预角色以降低生产成本，那么这些不能用市场价格所衡量的外部性问题必然愈演愈烈，并严重影响人们的正常生活质量，从而使得本为提高生活水平的物质生产过程变得非常可笑和荒谬。

　　更为重要的是，创造出来的巨大财富如何分配是一个比GDP数字本身更敏感的问题。如果在现有的权力和经济结构中，每年创造出来的新增财富有90%以上归了一小部分人口，那么大多数人对8%还是7%的GDP增速是毫无兴趣的。对于民众而言，“谁的GDP”比“创造了多少GDP”更重要。

　　“雪上加霾”

　　追求经济快速增长在改革开放前期赢得了民众的普遍支持，因为老百姓看到了当时GDP数字增长是和大部分人的实际生活水平提高相挂钩的。然而到了最近10年，雾霾、高房价和通货膨胀等问题开始严重影响越来越多人的生活，而GDP数字的增长也与老百姓的实际生活日渐脱钩。

　　很多人开始发现，GDP越增长，雾霾可能就越严重，城市交通就越拥堵，房价就越高，而实际通货膨胀也越厉害。大家发现经济越发展，生存问题却越严重。虽然政府在2012年底宣布开始向公众公布各地的PM2.5污染指数，也采取了一系列治霾措施，但总体而言，雾霾问题没有得到根本好转，甚至还有加重的趋势。严重危害人体健康的雾霾如今已成为人们街头巷尾、饭桌聚会、大小媒体和社交网站的最热门话题之一，就连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也不再避讳“雾霾”一词。

　　吊诡的是，很多人一年收入的增长，只能够为家里买一台质量不错的空气净化装置，而到了户外，还得面对雾霾。令工薪层最为沮丧的是，大城市房价的上涨永远超过GDP的增长，而GDP的增长又总是快于自己微薄的工资增长，大城市的“住房梦”在GDP的呼啸声中离自己越来越远。

　　至于交通、医疗、子女教育甚至就业都在经济的快速增长中变得越来越困难，人际关系、亲情友情也在高速的经济发展中变得日益冷漠，社会治安、食品安全、人们的道德水准都呈下滑趋势，对于社会上这些不能用钱来解决的问题，人们开始逐步失去信心。

　　从经济数据上看，中国这些年的发展情况远好于深陷经济危机的欧美等国家，但在中外经济差距缩小的情况下，许多“先富”和“未富”的中国人却掀起了新一轮移民潮，而这一轮移民潮与以前相比，一个重要特点在于很多人移民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要在国外找一个收入更高的工作，而是为了清新的空气、安全的食品、良好的教育等非经济目的。

　　GDP主义已经把国民搞得身心疲惫，这轮移民潮是部分人厌倦了GDP主义、用脚投票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