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是29位昆明恐袭案遇难者的「头七」,昆明火车站广场的雕塑下,摆满鲜花、水果及白纸鹤,悼念者络绎不绝,连美国驻成都总领事也来献花圈致哀,而到场祭奠的死者家人悲痛欲绝。《苹果》记者曾陪伴一个家庭寻找袭击中「失踪」的女儿,见证他们的痛。谨以此纪录,悼念那曾经鲜活的生命,望悲剧不再重演。
这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三口之家,妈妈做清洁,爸爸当保安。19岁的女儿去年刚考上大理学院的学前教育专业。「如无意外」,三年后佳岚将成为幼稚园老师,与孩子们开心地唱歌、跳舞。
3月3日本是开学日。佳岚买了3月1日晚11时的火车票,在家早早吃过晚饭、收拾了两袋行李便匆匆出门。晚上8时左右,佳岚已坐进了昆明火车站北广场的第一临时候车区,距离这光明喧闹的铁皮棚不到30米便是派出所的警亭。她按约定给妈妈打了电话报平安,提醒妈早些休息。春城昆明,看上去正迎来又一个慵懒而平静的夜晚。直到一个小时后发生的那一幕。
第二日早上,佳岚爸妈才看到电视新闻,目击者心有余悸地描述暴徒双手持刀、长刀砍短刀刺的场景。爸爸焦急地给女儿打电话:不在服务区。再打:关机。打给学校:佳岚没来报到。两人当即前往火车站找人,执勤警察告诉他们,目前伤亡者统计都不完整,建议自行去各家医院找。大半天时间,不吃不喝的他们跑了五家医院。爸爸一次次在医生面前摊开户口本,掏出女儿的照片,却没一丝消息,妈妈开始怕,突然决定:「不找了,越找越痛,我们回去等。」
回家前最后一站是车站的遗留行李认领处。被临时封锁的候车区内,过道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等待认领的包裹,四个一排,至少十列。佳岚爸妈钻过警戒线,弯下腰来一一查看。看到最后几列时,妈妈突然狠狠地拍打大腿,腰背如生炸的龙虾般使劲地前后来回弯曲,她紧紧抱住了女儿蓝色的编织袋,大片大片已经发黑的血迹布满整个袋。爸爸则被扶到长椅上躺下,左手不停地击打桌面,浑身滚烫,后被送往医院。
医生诊断他是火攻心导致癫痫发作,两眼无光的妻子坐在丈夫病床边,想着女儿,祈求如警察安慰的那样,或许佳岚只是重伤昏迷。晚上8时刚过,她接到了女儿班主任的电话:昆明市政府通知大理学院,该校大一学生佳岚,在3.1事件中不幸遇难,通知家属3月3日早上到殡仪馆认领尸体。
警方称佳岚颈大动脉受伤,当场死亡。相关赔偿正在进行。爸爸仍未康复,而妈妈在3月4日因伤心过度也住进了医院,整天念叨:「我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