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三不知的恐怖分子 央视罕见同期声

 

　　你知道伊斯兰教有多少年的历史吗？不知道。你知道吉哈德的准确含义吗？不知道。你知道一个穆斯林要做的五个功课吗？不知道。在央视镜头前，年仅19岁的木尔扎提完整地阐述了什么叫“一问三不知”。这名参与了新疆和田市棋牌室砍杀案的维族青年，虽然幸运地活了下来，但是在看守所里，面对央视的镜头，不得不完成最后的现身说法。

　　每每有犯罪嫌疑人抛头露面于央视，总有种昨日重现的意味，教条主义和实用主义在此得以最大限度呈现。木尔扎提作为首位在央视这一国家宣传平台发声的暴恐分子，也概莫能外。教条主义在于，镜头前的犯罪嫌疑人均延续着固定的套路——认罪、悔过、表决心；实用主义在于，哪些话适合剪辑面世，哪些画面只能裁掉，取舍的唯一标准与央视划定的政治红线以及为政治服务的意旨保持一致。基于此，也就可以理解，为何长达两个半小时的采访，最后木尔扎提的表意完整的同期声只剩下如下几句——“有一些害怕，他们用椅子桌子朝我们打过来，发生这种事，真的有一些害怕。”“我就是听了他们，做了这样的事情，砍了人，对不起，我感到抱歉，我就是想说对不起。”“现在我还活着，如果我能出去的话，再不会干这种事了，我会好好在家照顾父母。”

　　对那些无法获得独家采访机会的媒体而言，当下要做的只是从央视已公布画面中找寻边角猛料。其中，尤以“新疆暴徒被洗脑调查：接触极端思想1月参与砍杀”最受关注。白岩松在《新闻1+1》中也叹慰道，“接受采访的这个小伙子，接触这样的恐怖，披着宗教外衣的这样的洗脑的过程才1个多月，就走进了这样的一种田地。”

　　仅仅1个月时间，笃信“圣战殉教进天堂”理论的木尔扎提就从一名再平常不过的摩托车修理工变成了众人唾弃的暴徒。同样是1个月的时间，为期一年的新疆反恐也迎来了“月祭”。之所以是“祭”，在于一个月内打掉32个暴恐团伙的同时，新疆公安先后有6名民警殉职，10多名民警在连串行动中负伤。

　　然提及反恐，官方更愿意铺陈累累战果。行动刚满月，新疆公安厅副厅长王谦榕即在记者会上公布了成绩单，如共捣破暴力恐怖集团32个，15名疑犯被击毙或被市民反击致死，公安另扣查疑犯380多名，其中315被判刑。如若继续罗列，还包括擒获的涉暴涉恐逃犯65人，查缴爆炸装置264枚、制爆原料3.15吨，各类受管制器具357把。查处教经习武点21处，收缴存储、传播暴恐、宗教极端思想等内容的计算101部、移动存储光盘387张、书籍1,701本以及一批暴力恐怖训练器材。此外，新疆警方根据民众举报破获暴力恐怖团伙11个，扣查涉案人员80多名，收缴爆炸装置160余枚，查获制爆原料40多公斤，收缴一批制爆工具、多媒体卡等“宗教极端”内容的宣传物品，捣毁2个暴力恐怖音视频刻录点……

　　不得不说，战果越是光鲜，越说明反恐形势的紧迫和严峻。所以，与其说这是一份新疆交出的成绩单，毋宁说是一面中国恐怖袭击阴霾重重的反光镜。透过这面镜子，人们意识到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成立是多么必要和应时应景，惊叹于喋血之城里的民族裂变到了何种亟待修复的地步，同时也追问着自1950年始的民族政策是否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

　　且听乌鲁木齐早市骇人暴恐案后，当局为部署为期一年的反恐严打如何宣誓。彼时，由天山网发布的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电视电话会议通稿，可谓字字见血、拳拳到肉，更是预示着一年反恐严打绝非空谈——“充分发挥政法机关和军队、武警作用，形成反恐维稳整体合力，下重手、出重拳……重点围绕暴力恐怖和宗教极端团伙、制枪制爆窝点、恐怖训练窝点，以及具有现实危害的暴力恐怖和宗教极端分子、暴力恐怖和宗教极端违法犯罪在逃人员，发现一批、深挖一批、严惩一批。同时，管控一批涉恐、涉宗教极端重点人员，整治一批与暴力恐怖活动密切相关的突出治安问题和重点乡镇村，大力营造严打、严治、严防的社会氛围，使暴力恐怖、宗教极端分子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坚决遏制住暴力恐怖活动多发频发势头，坚决防止暴力恐怖、宗教极端活动向内地发展蔓延，确保新疆社会大局稳定和长治久安。”仅仅一个月后，反恐严打里提到的诸项均有了可观可感的现实回应。此一点，只消将成绩单与宣誓书对比而观即可。

　　2013年的今天，新疆连续发生多起暴力恐怖袭击事件，加之“7·5”事件四周年临近，所以当直升机、装甲车、武装部队、荷枪实弹、防暴警察等元素齐刷刷汇集到新疆乌鲁木齐时，公众风声鹤唳的记忆和想象不言自明。从吐鲁番鄯善县鲁克沁镇发生严重骚乱，到乌鲁木齐市及和田市再传暴力恐怖袭击事件，接连5天来，习近平作最高批示、俞正声赴疆喊打、孟建柱反恐誓师、郭声琨及张春贤现场指挥，已然将新疆反恐运动推向最高潮。2014年的今天，暴恐袭击还在继续，“7·5”事件五周年再次临近，反恐的浪潮不仅未见有退潮之意，反而愈演愈烈。

　　新疆问题和解？当这一老生常谈的问题不断被提及且摆在桌面上时，不论是习近平，还是治疆大吏张春贤，恐怕都不免心生戚戚然之意。有限聚焦、强烈谴责、迅速处置……每次暴恐案后的发展路径基本如是。对民族政策的讨论和反思，内外割裂之状也显而易见。内部以“反思”为主基调，并比照与早期苏维埃政府通过民族识别缓和民族分离倾向的实践，得出的结论也在意料之中——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在计划经济体制下对民族地区发展的支持，变成市场经济下的“照顾”，面对快速变化的形势，中国民族理论研究和战略应有思变的勇气。如若继续补充，不妨再加上“万金油”的句式：只有准确认识中国民族问题的性质，才能把握当前处理民族问题的原则，提出科学的理论指导。外部则直接将民族政策打入冷宫，犀利如“彻底失败”，温婉如“中共应改变其少数民族政策”，试探如“习近平或将采取新对策”，虽然讨论繁多却也只是隔岸观火。

　　纸上得来终觉浅，尤其是当恐怖袭击披上了“宗教外衣”，喊打喊杀的反恐难免变得孱弱无力。24日出版的《环球时报》倡议反恐更需“软手段”，比如加强思想灌输，强化社会认同；全民动员，全社会参与；加强情报工作，实时跟踪追击，将恐怖活动制止在萌芽状态。虽然有理有据，却也只是“正确的废话”。因为单单“强化社会认同”这一项，就足够任重道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