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视中国 金正恩觉得习近平太窝囊

金正恩庆祝生日 赠朝鲜每名儿童1公斤糖果

　　中朝关系或在不久迎来一个小阳春。韩国媒体近日报道，中国驻韩大使邱国洪在首尔举行的一场论坛上透露，金正恩「将来可能」访华，该报道立即引起国际社会广泛关注。

　　北京和平壤近期确实出现了一些微妙互动。在朝鲜66周年国庆纪念日前一天，即9月8日，习近平、李克强、张德江中共三巨头分别以总书记、总理李克强和人大委员长名义向朝鲜劳动党第一书记金正恩、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委员长金永南和内阁总理朴奉珠发去贺电，庆贺朝鲜国庆。中方的这一举动放在过去很平常，但在目前的中朝关系下，颇显突兀。去年也未见新领导同发贺电。两天后，朝鲜二号人物金永南在平壤接受日本共同社采访，谈到中朝关系冷却一事时称，中国「是我国的邻邦，是关系友好的国家，（中朝关系）并没有变化。」而邱国洪也在上述论坛上表示，中朝保持正常的关系，两国高层间也定期进行互访，并称，有关金正恩会在什麽时候访问中国，这「不应与中朝间的良好或不良关系紧密相连」。可见，中朝双方有意在营造良好氛围。

　　中朝关系自中国与韩国建立外交关系后，就失去了血盟性质，平壤一直有一种被北京出卖的心结。两国在此后有一段冷冻期，直到金正日接手成为朝鲜最高领导人，才缓慢解冻。金正日6年后才首访北京，不能不说与此有关。

　　目前的中朝关系是第二次冷冻。但这次冷冻的直接诱因则是朝鲜的第三次核试验。中方不仅不再护卫平壤，而且还罕有在联合国的制裁方桉下投赞成票，尽管中方的制裁力度并未超过方桉的规定，但在平壤看来，北京赞同制裁本身就已经是第二次背叛朝鲜，中国不再是朝鲜的盟友，而沦为美国的「帮凶」。两国实际上只剩下一个盟友的空壳。

　　此种情行下，要打破两国关系的僵局，有必要进行首脑互访。首脑互访既可看做两国关系缓和的结果和标志，又可看做进一步发展两国关系的动力。这是由首脑作为一国最高领导人的作用和地位所决定了的。然而，在首脑互访上，相对北京，平壤显然更具紧迫性。就此而言，金正恩在继承权力两年后尚未到北京「朝拜」，就有些不正常了。

　　考虑到平壤有遵循传统的习惯，金正日是在继位6年后才访北京，金正恩迟未访华，从时间上说似乎也不算晚。但此时非彼时。比起金正日治下的朝鲜，今日朝鲜更受外界孤立，它客观上有同其最大金主，同时又为社会主义领邦的中国建立更密切关系的需要。从这一角度看，金正恩不来访很不正常。而习近平作为有志于复兴中国之君，两年不到遍访五大洲，甚至深入到遥远的中国人都没听过的拉美国家，却偏偏忽略了同为社会主义兄弟的邻居小弟，当然也很反常。要说两国关系没出现问题，鬼才相信。

　　症结就出在平壤的做法已经超过了北京可容忍之底线。对金正恩这位朝鲜第三代领导人，在其从父亲接过权力之初，国际社会普遍有一种期望，认为这位年轻人在瑞士接受过良好教育，眼界应该比其父亲要宽，思想要解放一些，更了解现代文明和世界趋势，或许在其领导下，朝鲜会谨慎但很坚定地打开国门，推进改革。可是随后朝鲜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世人瞠目结舌。试射导弹，差点酿成两韩武力冲突；又不顾国际社会的普遍反对，悍然进行第三次核爆；并将主张朝鲜改革的第二号人物，也是其姑父的张成泽处死，金正恩的这些有悖常理的做法让外界无从把握，不知是否出自其本意，还是平壤政权的不稳定导致其不得不如此行事。

　　北京无疑在观察金正恩的一举一动，并试图施加影响。北京对金正恩到底要把朝鲜带向何方其实心里也没底。但对北京来说，其他事可以平壤内政为由不加干涉，然核武则关乎朝鲜半岛和东北亚的和平稳定，关系中国的国家利益，不能不管。中方和习近平本人多次在不同场合表示，中国坚决反对朝鲜拥有核武器，这实际亮明了北京的底线，但金正恩的核试验恰恰试图冲撞这一底线，这当然会令北京恼火。在这种情况下，北京不可能让金正恩访华，否则，既会使美国认为北京在庇护平壤，也会使平壤得寸进尺，还会给世人留下北京外交无能印象。

　　而平壤和金正恩之所以敢藐视老大哥的权威，最根本的原因是平壤已经从萨达姆、卡搭菲等独裁者的下场以及叙利亚、乌克兰等国的内乱中从反面接受了教训，认为没有核武器的保护，政权就是不安全的，弃核等于自毁武功。平壤已经把国家政权和核武紧紧地捆绑在一起，不论是美国还是中国，都不可能迫使平壤弃核，除非朝鲜内部出现平壤政权不可控制的危机。对此，中方也清楚，故北京希望平壤尽快回到六方会谈上来，表达弃核的愿望，而非要平壤马上弃核。但平壤的算盘是，既然其他五方无法压服朝鲜弃核，朝鲜就应该以有核国家的身份参加谈判，而这又是美日韩不能同意的。

　　另一方面，由于北京奉行韬光养晦的外交政策，在涉及中国利益的问题上，北京自己都不敢正大光明地主张和维护自身权益，从而让平壤觉得北京太窝囊，对北京不以为然，甚至产生轻视之意，认为这样的盟友难以保障朝鲜利益，金正恩访华意义不大。

　　在平壤看来，北京再对自己不好，也不会推翻自己，但华盛顿和首尔不一样。所以，当务之急不是缓和同北京的关系，而是打通与华府的直接联系。若建立起和华府的某种沟通管道乃至非正式的外交关系，对北京也是一大压力，可以减轻对北京的倚重。即使和华府拉不上关系，能够改善同日本的关系也不错。

　　北京对平壤的这个意图自然很清楚，只是不便发作。不过，平壤的算盘虽打得精，但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乌克兰危机让平壤的意图无法实现。首先，美国对平壤绕开中国做法一直没有给予配合，华府坚持在六方会谈框架下同平壤谈判，在乌克兰危机后，华府对东京单方面同平壤的接触也感到不高兴，因为这个时候美国需要争取中国不能倒向俄罗斯一方。其次，在俄罗斯极力拉拢中国抗衡西方的情况下，普京也不可能在朝鲜问题上对中方搞小动作，这就阻断了平壤离间中俄的空间。最后，在美国压力下，日本也重新收紧了和朝鲜的单方联系。所以，平壤欲甩开北京的外交自主行为至少在近期很难实现。

　　与此同时，北京也不愿国际社会进一步孤立平壤。在美国重返亚洲的政策主导下，如果华府对北京的战略挤压越厉害，北京越就有动力去改善同平壤的紧张关系，好让平壤在大棋局的博弈中配合北京，至少是不给北京捣乱。前已述及，弃核虽是中方底线，但北京也知道平壤不可能一下子弃核，只要平壤不冒触犯众怒之风险，进行第四次核试验，核问题就这麽僵持着，北京虽无奈但也可接受。

　　平壤的指导原则是核武开发和经济发展两条腿走路。目前来看，平壤确实表现出了某些改革开放的意图和迹象。平壤分管国际事务的书记、政治局委员姜锡柱近期就罕见率领代表团启程访问欧洲四国和蒙古，显示平壤开始寻求打破国际孤立，并在首站德国，释放出力图改善朝韩关系的信号。其外相据说也即将开启15年来的首次美国之行，参加9月下旬举行的联合国大国。对于平壤任何在推进改革和开放上的行动，北京基于自身利益会予以配合和帮助。

　　因此，综合判断，平壤和北京都有进一步接近、改善关系的愿望和需求，金正恩明年访华的概率是很大的。（邓聿文 政治分析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