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三军 徐才厚蛀蚀军队根基20年

　　当中纪委将反腐矛头指向央企之时，解放军中的反腐动作也日趋猛烈。不仅一批中高层军官接受调查或落马，甚至有出现“自杀潮”的迹象。在军队意识形态领域频露锋芒的国防大学政治委员刘亚洲近日在《解放军报》刊文称，“查处徐才厚、谷俊山等腐败分子，只是解决问题的开始，反腐要打攻坚战，也要打持久战”。在军方高层反腐局势稍缓之后，刘亚洲的这一表述或许预示着，中共对军队反腐进入了以中层军官为重心的新时期，或许也可称之为“后徐才厚时代”。

　　相较而言，十八大后军队反腐程度远不及党政系统。这种情况的产生或是因为军队反腐存在机制性障碍，主要在于负责纪律监督的军委纪委的级别过低。该机构还在总政之下，接受军委与中纪委双重领导，自然会对军方高层监督失效。而总政同时负责军队意识形态、宣传、人事组织和纪律监督，转移到中共党政系统来理解就相当于同时握有中宣部、中组部和中纪委的权力，那么就需要自己检查自己的人事任命，监督乏力自然难以避免。再考虑到徐才厚曾经在解放军总政深耕10余年，如果接下来中共军事组织系统出现大的调整的话，总政或将成为重点。

　　军队反腐进入“后徐才厚时代”

　　北京时间11月20日，港媒《凤凰周刊》发表文章揭示徐才厚案的诸多细节，案情之严重程度，反腐之艰难令人难以想象。同一天《解放军报》刊发8位军方文职将领“学习贯彻全军政治工作会议精神理论研讨会”的发言文章，刘亚洲说，军队为什么发生这么多严重腐败问题，需要我们深刻反思。查处徐才厚、谷俊山等腐败分子，只是解决问题的开始，反腐要打攻坚战，也要打持久战。

　　两件事同时发生看似巧合，却可能有着特殊的用意。从刘亚洲所称的“只是解决问题的开始”或许可知一二，即中共军队反腐将进入新的阶段，其标志性事件是曾经身为中央军委副主席的徐才厚的落马。徐才厚从军40余年，在解放军总政治部10年，担任军委副主席8年。他在中国军队中的势力难有匹敌，他的贪污腐败、以权谋私、任人唯亲等违法行为对中国军队的伤害可谓创痛巨深，他的落马对中共军队反腐事业的影响也具有深远意义。由于徐才厚落马前后的对比如此鲜明，完全可以说，现今中共对解放军的反腐进入了“后徐才厚时代”。

　　在后徐才厚时代，必须对徐才厚当政时的状况进行客观、准确的认识，进行深入的反思，之后才能作出相应的调整，以防徐才厚式人物再次出现。媒体所揭露的消息显示，在徐才厚2,000平方米豪宅的地下室里，查抄出的现金就有1吨多重，另有大量贵重奢侈品。

　　徐才厚对中国军队的伤害或许现在都难以评说，有分析人士认为，“十年！二十年！整整两代军中栋梁被废出局，人民军队培养多年积累下来的优秀人才被葬送，人才断层无法挽回，致使新军事变革停滞不前，白白浪费了军队发展的最佳机遇期，更严重毁坏了党的声誉。”也有评论称，“过去的十年，是国家对军队投入最大和发展最快的十年，徐才厚把持军政人事十余年，以权谋私，贪污腐败，搞坏了部队的政治生态和风气，耽误了军队发展重要时机，给中国军队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损失。徐才厚是中华民族的历史罪人！他的罪行不可饶恕。”

　　而对徐才厚案调查的难度或许不在周永康案之下，仅对徐才厚“案中案”谷俊山案的调查处理就耗时三年之久。其中不乏反腐者与腐败者之间的反复拉锯和斗争。总后政委刘源在对垒谷俊山时说，“我不仅要把你挖出来，还要把你背后的土壤挖出来，我官不当，命不要，也要跟你们干到底！”坊间一直存在的刘源数次险遭暗杀的传闻也反映了对徐才厚谷俊山等人反腐过程的艰辛危险。

　　解放军总政向何处去？

　　既然军队反腐已经进入新阶段，那么将如何来操作？中纪委将会被置于何地，是否要接手？或者是在军中委派或提拔出一个专门反腐的人事机构？

　　按照程序设置，军队中的总政治部即总政是主要的监督机关。总政负责解放军的宣传、思想政治、组织、纪律等方面工作，既要督查官兵的思想信仰，又要监管其军队纪律。军纪的监督就交由中央军纪委来操作。作为一个监督全军的机构，其级别在总政之下，又接受中纪委与中央军委的双重领导。而双重领导又往往会导致一定程度的无人领导。徐才厚就曾在2000年至2002年担任军纪委书记，此时的他已经处于贪腐过程中。

　　这一设置的一个重要缺陷就是监督乏力，对军方高层的监督堪称无效。徐才厚与谷俊山的最终归案，都是在中央决策层的高压之下经过“非正常程序”才实现的。有观点称，之所以会产生这种程序“BUG”，是因为当年的体制创建者们没有想到会有像军委副主席这样的高级将领涉案。

　　军队纪律监督体制存在的问题与党政系统几无二致。一个是如上所述的级别过低，一个是设置混乱，各部门内部监督与上级监督相重合相抵触。军队最肥的“衙门”总后内部设有审计署，但是该署显然难以完成自我监督，恰恰是该部副部长谷俊山长期以权谋私，成为军中“硕鼠”。

　　虽然在徐才厚谷俊山之后高层反腐暂时告一段落，进入对中层将领的反腐新阶段，军纪委可以较为充分地发挥作用。但它是一个有缺陷的监督机制，在牵扯到高级别腐败线索时仍然可能无效化。而且可以想像，连军委副主席都没能逃过“糖衣炮弹”的攻击，其麾下高级将领中也难免会存在一批腐败分子。按照军队干部任免规则，正师以上军官需要军委领导批准，以徐才厚过往资历地位，他的身边人、与其有权钱交易的人，职务至少应在正师级、副军级甚至正军级以上。

　　曾经在总政深耕十余年的徐才厚已经倒下，但他的存在已经从事实上证明了当前军事体制内总政过于强势的权力地位所导致的危机。在后徐才厚时代，若要取得军中反腐的成功，对军纪委的改革就势在必行。对此主要有两个取向，一是提升军纪委的级别，二是加强中纪委对军纪委的直接领导。当然，也有可能两方面同时着手。

　　中共治军有一大特色，即强化其思想信仰的纯洁性，对中共的绝对忠诚。其重要性要远高过军事纪律，因而事实上就存在着重政治轻纪律的现象。中共将军纪委设置于总政之下，即是出于这种安排。十八大后中共决策者仍然在旗帜鲜明地强调党领导军队，排斥“军队国家化”。虽然思想与纪律两方面并无冲突，但有轻重之分，总政是否会分身乏术？既然总政同时负责人事组织和纪律监督，转移到中共党政系统来理解就相当于同时握有中组部和中纪委的权力，那么就需要自己检查自己的人事任命，监督乏力自然难以避免。因此，如果接下来中共军事系统出现大的调整的话，总政或将成为重点。

　　军队自杀潮或甚于官场

　　十八大之后，成都军区副司令杨金山、四川省军区政委叶万勇分别被开除中央委员、全国政协委员职务，总后勤部副部长刘铮、北京军区战友歌舞团团长刘斌等被查。同样备受瞩目的，还有海军副政委马发祥、南海舰队装备部部长姜中华跳楼自杀身亡。另外有消息指，吉林省军区副政委宋玉文少将最近也上吊自杀身亡。据悉，宋玉文是在被调查后自杀。

　　中共在军队的反腐工作或许与在党政系统的操作手法相似，首先是将高层主要人物如徐才厚者列为目标，期间或许会采用“剪裙边”等循序渐进的方式。然后就将由上至下展开更大范围的系统整顿。中共十八届四中全会或许是两个阶段的转折点。四中前后，军事检察院对徐才厚案件侦查终结，移送审查起诉。同时，原成都军区副司令员杨金山被开除党籍。

　　相对于党政系统普通官场，军队是一个更为封闭的体系，军中腐败形势和反腐进程都很难为外界所知。人们往往只能从官方媒体对军方活动的参与者名单和职务窥探其内部人事变动。这就为坊间传闻的滋生提供了土壤。尽管如此，仍可确认，目前军队内部的反腐烈度是强于以往的。依据主要有三个方面，其一是落马者级别之高，二是落马者数量之众，其三是出现了很多自杀案例。

　　多维新闻此前已对官场自杀现象有过报道分析，认为军官自杀出现或许有多方面原因，比如无法承受心理落差，不堪忍受外界压力，为截断利益链条以保护他人。而军人自杀现象的特殊性在于，军人是一个拥有崇高荣誉感和自尊心的群体，然而过刚则易折，他们更容易作出这种极端选择。这些都意味着，军队反腐所导致的“自杀潮”或将更为严重。当然，这种悲剧性做法是不可取的。执法机关既要深入推动军队反腐，又要努力避免这些现象，这是目前面临的难题。　　(麦垛 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