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破产“完成”不了 涛声依旧

　　虽然路线出错、政策失败、方针离谱、计划破产，但终究“完成”不了。

　　作为令狐家族仅存的火苗，去向成谜的令完成，时下已经被不由分说地捆绑着登临世界头条，并一再被描摹为决定中美关系未来走向的关键棋子。“中国版斯诺登”名号随之而来，与其有类似经历的前重庆市公安局长王立军、维权律师陈光诚等，也很快成为报端网端的高频词。

　　令完成何以有如此大能量？功劳当归于高潮迭起的一轮又一轮舆论僭越战。首当其冲的，便是擅长揭露中共高层秘事的《纽约时报》以及在起底高官方面占尽先机的大陆财新网。从内容来看，一里一外传递的确凿消息无外乎“令计划之弟潜逃美国”、“在美坐拥725平米豪宅”。而言路空间充足的《纽约时报》，选择由此基本事实延伸开去，不管是借逻辑推理还是他山之石，总之最终令完成不仅成了令计划案核心机密的持有者，更是因一句“或寻求政治庇护”完成了从逃亡者到叛逃者的角色转变。

　　他山之石，确实可以攻玉。这不，《纽约时报》其文中诸多内部人士或专家学者之言，很快便以不可阻挡之势将世界的目光聚拢过来。之于中美大局，“这一问题已经让美国国土安全部和中国公安部于今年4月达成的一项协议变得更为复杂。”之于北京，“中国领导层会非常想抓这个人”。因为令完成的财富和家族地位使他可以自由游走于中国精英阶层的各个圈子里，他可能掌握着有关习近平现在和从前的亲信官员的令人不安的信息。基于这两点，不具名的美国官员得出结论，“如果他寻求政治庇护，将可能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上最具破坏力的叛逃者。”

　　虽然令完成会否寻求政治庇护还是未知数，但北京原本就紧绷的神经已然再上一个层级。因为防火墙内的财新网起底文章很快便石沉大海不见踪影，在新浪微博中输入关键词“令完成”，虽然未被限制搜索，但得出的数量之少内容空泛的结果明显带有公关的痕迹。《北京青年报》官方微博设题《美媒称令计划之弟令完成已潜逃美国》，虽然也是借他山之石，但附注的链接已经失效。

　　而严密审查后尚且存留的，其中之一便是“神算子”汇金立方的造福路。所以能逃过此劫点，在于汇金立方完全属于旧闻重播。因为早在政策、路线先后出事，令计划仍在其位时，《南华早报》就率先曝出汇金立方的掌舵手王诚就是令家的最后一根稻草。彼时，南华其文引述消息人士的说法，令完成此前曾离开内地，取道香港和新加坡赴美，目前已回国接受调查。随后，起底的重担交由澎湃新闻完成。汇金立方和令完成的身影，让乐视网处境尴尬。两者错综复杂的关系，也在媒体的穷追不舍下得以见光。概而言之，即汇金立方首次试水资本市场就选定了乐视网的前身乐视传媒。而乐视网于2010年在深圳证券交易所创业板挂牌上市后，为汇金立方带来巨额的账面浮盈。可谓互惠互利、赤裸裸的金钱关系。此后，汇金立方逐渐减持了手中的乐视网股份，并在2012年全部退出。

　　就在港媒曝光王诚就是令完成的同一天，人在香港的乐视网董事长贾跃亭接受腾讯财经问询时紧急撇清干系，“汇金立方当时是正常投资，在乐视的发展过程中也没有任何实质的帮助……虽然汇金立方在发展初期带给了我们资金支持，但如果能重新选择，乐视绝不会再选择类似这样的公司作为股东。”但是为时已晚，乐视网的震荡也才刚刚开始。不仅令完成的周边悉数被起底，包括其妻子是央视知名主持人李平，妻弟乃神秘富商、乐视网早期大股东李军，且早在9月底已经被有关人员从山西大同家中带走。紧接着，乐视网创始人贾跃亭被召回京的消息便开始在各个渠道流窜。延至11月25日，在年度营销推介会上，乐视网首次确认贾跃亭已回国。

　　如果说彼时回国尚不能说明贾跃亭已平稳着陆，那么时间线拉至今时今日，“警报”是否可以彻底解除？从表面来看，贾跃亭行动自由、活动频繁，似乎已经摆脱了令家魔咒。但实质上，与令完成造福路脱不开干系的贾跃亭，可谓随身捆绑着一个不定时炸弹。炸弹何时引爆，决定权一部分掌握在北京手中，一部分掌握在潜逃美国的令完成手中。全然陷入被动的贾跃亭，虽然在政商两界历来长袖善舞，但随着中国政治生态的不同往昔，恐怕日后当丢不丢反受其害。

　　同样当丢不丢或将反受其害的，还有美国。只不过，贾跃亭手中的烫手山芋，是头顶的“红顶商人”桂冠；而美国应避之唯恐不及的，则是尚未证实的叛逃者令完成。前车之鉴，后事之师。经历过突如其来的王立军叛逃美领馆，以及维权律师陈光诚事件，美国面对令完成表现得颇为谨慎。面对记者会上的围攻堵截，美国白宫国务院三缄其口，一概以不知情作答。即便是国务院副发言人马克•托纳的“我们继续向中方强调，中方应向美方提供清楚、重要、显著、有说服力的证据，以使我们的执法机构进行调查、移送和起诉逃犯。”也只是照章办事，并未有脱轨。

　　至于仅凭令完成一己之力可否让原本就面和心不合的中美两国彻底撕破脸，其中存有诸多变数，比如令完成会否寻求政治庇护，手中是否真的握有足够劲爆的核心机密。如果这些变数均最终均成为定数，不能更糟的令完成或可自我保全，或可破罐子破摔为全家人报仇。美方或可在收获世界警察美誉的同时，让中共不足为外人道的阴暗面收入囊中。即便如此，这也可能只是这场风波露出水面的一小部分，中美官方层面私底下如何妥协，做了怎样的政治交易，任凭局外人如何天马行空也很难知其然以及所以然。

　　按照明镜新闻出版集团总裁何频的心理剖析，美国和北京基于各自立场，都不希望令完成的事情会影响习近平访美，“如果令完成得到了美国政府的保护，那么他不得不尊重美国政府的一些意见。而美国政府的意见，你可以想见，是不希望令完成出来影响习近平访美的，因为美国政府的主调是跟中国搞好关系，而不是手里拿一张牌来制约中国。但是，如果中国政府过分逼令完成回国，或影响令完成的安全，这又是美国法律所不允许的。所以双方都是比较谨慎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那厢是令家最后一根稻草的绝地反击，这厢却又传来了唯一让令家欣慰的消息。据7月29日出版的《运城日报》报道，市政府党组举行“三严三实”专题教育学习研讨会，出席会议并发言的领导中，出现了副市长王健康的名字。在令计划东窗事发前，港媒曾披露，令路线被调查，与其丈夫王健康被拘留直接相关联。而王健康被拘留，报道引述三个不同消息来源指，可能是协助当局调查，或本身卷入贪腐而被拘留。以“重回岗位”的既定事实论，或可暂时敲定第一种情况。

　　鉴于令狐家族成员名字的独特性，故而不管是政策落马还是路线跑偏，抑或是计划破产、完成叛变，最终总能唤醒公众对于整个家族的记忆。同样的逻辑，因为令计划在其位时“大内总管”的独特身份，故而不管是被宣布落马还是坐实数宗罪，总能勾连起公众对于胡锦涛的或同情或想象。加之徐才厚、郭伯雄两位军委副主席先后落马，更是让被架空的胡锦涛沦为悲苦凄凉的代言人。

　　听闻阵阵涛声，不知计划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