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完成坏了王岐山的大事

　　在延宕一年多之后，北京时间8月21日原山西省政协副主席令政策被宣布“双开”。毫无疑问，这对于其依然流亡美国的胞弟令完成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之前美国对令完成的关注曾导致中美在中纪委“海外猎狐”问题上矛盾彻底公开。而在观察人士看来，这可能正是导致王岐山7月份未能赴美的深层原因。

　　去年，由习近平、王岐山发起的反腐风暴已经不再仅仅局限于国内，而是将触角伸向国外。以缉捕海外在逃贪官为内容的“猎狐行动”在2014年5个多月的行动中使680人“归案”，其中一半系自首，涉案金额过千万。显然，这一数字与中国外逃贪官的数量仍有巨大差距。中国外逃贪官具体数量至今为谜，但中国社科院2011年的一份报告显示，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包括“裸官”在内的各种贪官等有1.8万人外逃。

　　今年4月1日中共中央反腐败协调小组启动“猎狐2015”专项行动，这是“猎狐2014”行动的延续，也是中国全方位海外追逃追赃“天网”行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当时外传中国早已向美国政府提供了一份中国逃亡美国的贪官优先名单。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4月22日披露，国际刑警组织中国国家中心局集中公布了针对100名涉嫌犯罪的外逃国家工作人员、重要腐败案件涉案人等人员的红色通缉令，其中有40人逃往美国。

　　几乎与此同时，《金融时报》等披露消息称，中共一系列反腐动作的实际操刀手王岐山将于7月份访美，与美国就反腐合作进行磋商。4月初，多维新闻曾引述华府多名官员的消息称，王岐山访美之行已经敲定，美方确实正在准备接待王岐山。由于王岐山只有党内职务，没有政府职务，因此准备工作更加与以往接待经验不同，中国的驻美大使馆也在为此作细致准备。王岐山此行的主要议题将聚焦反腐合作，不仅仅是为海外“猎狐行动”，更希望与美国在反腐方面取得更多的共识与合作。

　　之后一段时期内，美国似乎表现“积极”。4月9日至10日，美国国土安全部部长时隔9年首次访华。期间，部长约翰逊（Jeh Johnson）与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政法委书记孟建柱，中国国务委员、公安部部长郭声琨等官员举行会晤。随后美方声明说，约翰逊与中方官员同意精简遣返收到最终递解令的中国公民的流程。美国海关与移民执法局将与中国公安部密切合作，核实申请旅行证件的中国公民的身份，同时确保安排定期包机计划，促进遣返工作。

　　而4月底5月初，王岐山在中南海紫光阁先后会见了两拨重要人物。4月21日至24日，政治哲学家弗朗西斯·福山、比较经济学家青木昌彦以及中信证券董事总经理德地立人等3名日本裔学者在参加北京举行的外国专家局座谈会期间，受邀与王岐山见面。5月6日王岐山又会见了参加第八届中美政党高层对话的美国民主党和共和党代表团。双方围绕“法治与中美各自未来发展”的主题，就各自的执政理念、政策主张和发展战略交换看法，就各自反腐与法制社会建设及举措、管党治党相关做法进行交流。这一切被视为王岐山赴美前释解外界对中共反腐权斗化的负面想象，希望借此瓦解双方的不信任感。“（海外）不了解中国共产党”，成为王岐山对外人强调最多的内容。

　　然而，准备动作没有持续多久，忽然风向急转。5月中旬便有消息传出，由于无法与美国就遣返中国外逃贪官达成合作协议，王岐山将无限期推迟访美行程。4月份晚些时候，中国方面便已不再提及此事，也并未解释原因。纽约大学法学院著名法学教授孔杰荣说，王岐山此次访美“不是时机”，“王岐山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如果他（现在）来美国，所有的注意力必定集中在中国不足够和不公正的刑事司法制度上。”

　　而恰在此时，《华尔街日报》引述消息人士指出，除了证监会，美国司法部也要求交出与王岐山相关的信息。消息说，传票上包括35名中国官员的名字，还包括保监会主席项俊波、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潘功胜、中粮董事长宁高宁和中远集团高管孙家康等。这在当时引发了不小的舆论轰动，被视为当时王岐山美国之行彻底流产的原因。

　　当时一位熟悉中国事务的美国前官员向《金融时报》坦言，美国将王岐山纳入调查范围所造成的政治影响是重大的，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应该不会将诸如王岐山等中共高官的名字递交给白宫以供审核。如果白宫牵涉进来的话，那就很有可能是大头条事件，届时肯定会出现诸如“白宫干涉美国反腐调查；共和党要求任命特别检察官调查”之类的舆论效应。美国官员向《金融时报》透露，王岐山访美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但是问题显然不止如此简单。直到7月份，王岐山最终没有出现在美国。令计划胞弟令完成4月份脱逃美国后再度被美媒热炒。8月17日《纽约时报》对令完成的关注文章，也引述美国政府匿名官员的话说，美国官员掌握确凿证据，中国特工使用各种强硬手段试图迫使逃犯回国，包括威胁要对其在中国的家人采取行动。白宫决定由国务院出面向中国警告，要求中国政府停止在美执行“猎狐”任务。“此事反映了华盛顿对中国特工的恐吓方式越来越恼怒”。《华尔街日报》的报道则详细描述了两名操普通话口音的中国“特工”为追踪令完成，找到与令完成有暧昧关系的王姓女子的前夫了解情况等内容。

　　美国官方这次公开发表针锋相对的“驱逐令”，意味着“猎狐行动”遭遇美国的公开抵制，也表明了白宫和国务院对王岐山主导的这轮势在必得的行动乃至王岐山本人“并不买账”的态度。当然，这不便完全从个人角度来解读，但是它仍然提示人们，“猎狐行动”并未得到美国政府之前承诺的支持。恰恰相反，也许正是因为在4月末前后，中美始终在此问题上难解难分，直接导致了王岐山美国之行的“流产”。

　　而根据多维新闻获得的消息称，王岐山本来是希望通过自己之前在美积累的人脉，尤其是对金融领域的熟悉来与美国进行接触，尽量为“海外猎狐”行动减少阻力（毕竟双方早在此前已经是有原则上的默契）。但是双方司法程序的不同甚至是人权观念的差异导致在预备性磋商中矛盾分歧相当大，当然也包括现实的利益考量，王岐山不得不放弃了以中共中央反腐败协调小组组长的身份赴美斡旋的计划。

　　名列红色通缉令第一位的原温州市副市长杨秀珠之前在美落网，但她是以“非法入境美国”罪名被逮捕的，因此对猎狐行动绝少遣返示范意义。这次中美“较量”意味着双方的矛盾彻底公开，“海外猎狐”将在美国越来越艰难。　　(穆尧 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