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出“密室” 王岐山直指合法性

　　为期3天的“2015中国共产党与世界对话会”近日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身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兼中纪委书记的王岐山的现身讲话引起特殊的注意。其原因在于，王岐山在会上提到了一个对中共而言堪称敏感的话题——中共执政合法性。在多达60位中国国（境）外的前政要及知名学者面前，可以代表中共最高层意志的王岐山阐明中共是否具有、如何保持执政合法性，可谓中国一项突破性的政治动作，值得重视。

　　王岐山此前会见美方政要时曾经提出，“同中国打交道，不了解中共共产党不行”。考虑到中国正在深化开放走向世界，习近平即将访美，作为中国执政党的中共亦将走上世界舞台。中共自身正在进行着脱胎换骨般的现代化转变。与此同时，解读和推介中共的存在方式和未来走向，及时澄清外界带有意识形态色彩的傲慢与偏见，还以公正客观的认识与平等尊重的态度，已是一项紧迫而必要的事情。习近平在俄罗斯访问时提出的“鞋子论”，以及王岐山与福山、与美国等多国政要之间就政治话题的交流，都是其中的一部分动作。

　　王岐山的突然表态 直言中共合法性

　　所谓的“中共共产党与世界对话”是在十八大后才出现的一种政治活动，至今已举办了两届，分别是“2014中国共产党与世界对话会”与“2015中国共产党与世界对话会”。第一次的主题是“中国改革：执政党的角色”，由中国当代世界研究中心和中国和平发展基金会共同主办。第二次的主题是“从严治党：执政党的使命”，由中联部和中纪委联合举办。两次对话会都持续3天，前一次获得了国家副主席李源潮接见，今次由中纪委书记王岐山现身接待。

　　王岐山直言了中共合法性问题称，这是源自于历史，是人心向背决定的，是人民的选择。办好中国的事情，就要看人民高兴不高兴，满意不满意，答应不答应。执政党的使命决定了必须从严治党，执政党对人民的承诺就是它的使命。要兑现承诺，执政党必须对自身严格要求。

　　因此可以理解为，在王岐山看来，能否实现和持续中共合法性，关键要看能不能做到“从严治党”。可以说，自中共十八大后，“从严治党”正是中共在大力推进的政治工程，反腐、整风取得了相当突出的成果，政治生态亦有所改观。习近平提出“四个全面”渐有成为中共指导思想的趋势，其中就包括“全面从严治党”，这也说明了中共对自我治理的重视和决心。

　　据悉，合法性是政治学上最重要的概念之一。与法学上的合法性概念不同，而政治学上的合法性，是指人们对某种政治权力秩序是否认同及其认同程度如何的问题，也称为“正统性”“正当性”。合法性的基础是同意。当合法性受到侵蚀时，政治权力的行使或者政府的统治就会陷入危机。在过去多年间，海内外的批评者着眼于中国党政军社会各方面存在的严重问题，直指是失去了执政合法性。

　　这种认定其实是对中共执政和存在的否定，并为进一步的政治诉求、谋划和行动提供了逻辑支撑。当然，其指责的问题或多或少确实存在，但是认为中共完全失去了这种合法性的判断，或许过于武断，还有待进一步考证认识。但是不论如何，这种质疑本身已经对中共执政构成了现实挑战，并成为中共一直不愿意直面的敏感问题。然而，作为中共领导人的王岐山，基本可以代表中共领导集体的意志和共识。他在此次直接论及“执政合法性”问题，可以视作中国政治层面的一大突破。

　　或许有观点认为，王岐山所述也不过是以往中共宣传系统话语体系中的常见表态，没有多少新意。但是由媒体所说与由中共领导人所说，存在较大的差异。与往届相比，新一代的中共领导人较多地继承了中共早期革命时期的优良传统与印迹，不尚空谈而重实干。王岐山所说的这些追根溯源的表述，都具有相当的实践意义和承诺性质，是改革中的中共正在努力去做的事情。

　　步入世界舞台 中共或迎舆论风暴

　　当然，在中国进一步深化改革开放走向世界，正在迅速登上国际舞台并扮演角色的当下，尤其是习近平正要前往美国进行具有历史意义的国事访问之际，王岐山向国（境）外前政要解读推介在中国执政的中共，也有为中国政治开放和为习近平访美营造积极氛围的作用。王岐山在2015年5月7日参加中美政党高层对话美国代表团时曾经提到，“两国国情各具特色，双方要了解彼此的历史、认清现实，这样才能探究未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特征是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同中国打交道，不了解中国共产党不行。”

　　另外，王岐山还在2015年4月下旬会见弗朗西斯•福山等政经界学者，向其表达自己的世界观、对政治的看法，和对中国政治历史等方面的理解。媒体指出，中国领导人对外直接交流早有先例，毛泽东在1972年会见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时的哲学讨论，邓小平在1986年与美国著名记者华莱士之间85分钟的全面讨论，江泽民在2000年与华莱士接近4个小时的坦诚交流与交锋，都可是向世界展示中国高层政治的动作。

　　而现今，习近平、李克强也曾多次接受外媒采访。2013年3月，习近平任后首次出访俄罗斯时提出“鞋子合脚论”称，“鞋子合不合脚，自己穿着才知道。一个国家的发展道路合不合适，只有这个国家的人民才最有发言权”。不过，在更多普通场合探讨中国政治议题层面，或许还是由王岐山担当起了这种特殊的角色。这也与他本人职务和特点有关。

　　仅从“中国共产党与世界对话会”的名称来看，中共将自己与世界相并列，固然反映出该党自身的一种自信定位，这与习近平所提出的“三个自信”一脉相承，也展现出中共所谓深化改革开放议程中的主动自我开放的意向。过去数十年间，中国政治在世界舆论中有过于封闭、神秘的印象。这也是事实，并且由此导致了很多问题和误解。

　　王岐山的频繁对外交流，折射出中国政治开放的变化趋势，这也可以理解为一种战略层面的变化。中国政治将越来越改变过去的遮遮掩掩内部运作与监督、关起门来搞建设、韬光养晦等一系列传统模式，通过制度化、透明化、对外开放和交流，实现中共新的现代化的执政方式转变。

　　在这种情况下，走进世界舞台和舆论场的中共将会接受海内外各方的观察与批评，亦将与外界进行激烈的甚或有意识形态层面的争辩。这对中共而言无疑是一种挑战，但这也是该党正常化和现代化的必由之路。如果正在进行脱胎换骨般改革的中共能够经受得住外界的挑剔与考验，该党也将因此真正得到世人公正的认可与尊重，为他国提供一定的借鉴经验，甚或有成为他国学习对象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