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山一出马 中朝关系真逆转了？

　　10月10日是朝鲜劳动党建党70周年纪念，朝鲜举行了包括阅兵在内的系列活动，中国派出排名第五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书记处书记刘云山高规格奔赴朝鲜出席活动。9日晚会晤时，刘云山与金正恩恢复社会主义领导人见面时的传统礼节连抱三次。10日下午的阅兵式上，刘云山和金正恩同时出现在主席台，且刘云山金正恩手牵手高举向群众致意。除了刘云山访问朝鲜，习近平给金正恩发了贺电外，刘云山还捎去了习近平亲署函。无论是刘云山还是习近平都提及中朝传统友谊。

　　在中朝关系冷淡的背景下尤其是朝鲜屡屡对中国出言不逊的背景下，刘云山访问朝鲜实属超高规格。有人认为中朝关系开始逆转。这是中国不能承受朝鲜的战略威胁对朝鲜示弱的信号，是中国被迫调整从2013年对朝鲜强硬的去血盟化政策，开始缓和中朝关系，化解中朝尴尬僵局的征兆。

　　但从根本来说，中朝关系的大局已定。中国对朝鲜的外交定位已定，与韩国关系发生历史性转折的趋势不会改变。从刘云山一开始是否会见金正恩待定，到刘云山在朝鲜谈重启六方会谈被朝鲜媒体屏蔽看，中朝之间的根本分歧已经不是中共的高规格就能够安抚逆转的。中朝关系已经从世代友好的血盟到习近平寄往中朝发展长期、健康、安全的双边关系，定位已变。中共此次的高规格以及此前援助、对崔龙海出发抵达北京的特别照顾，都是对朝鲜的安抚，以平复朝鲜尥蹶子的不良反应，是不给朝鲜里子，给足朝鲜面子的举措。

　　刘云山金正恩措辞迥异暴露根本问题

　　9日晚，刘云山会见金正恩时说，半岛和平稳定符合有关各方利益，有利于维护本地区乃至世界和平稳定，需要有关各方共同努力。中方坚持维护半岛和平稳定，坚持半岛无核化目标，坚持通过对话协商解决问题，将一如既往地为此发挥应有作用。我们愿同朝方共同努力，早日重启六方会谈。

　　但是金正恩却表示，朝鲜正在努力发展经济、改善民生，需要和平稳定的外部环境。朝鲜愿继续为改善北南关系、维护半岛局势稳定作出努力，希望有关各方共同努力。

　　金正恩在会谈中并没有回应六方会谈和半岛无核化问题。这与2013年7月中国国家副主席李源潮访问朝鲜时金正恩积极响应重启六方会谈迥然不同。刘云山在朝鲜谈及的六方会谈内容在朝鲜媒体播发时也被选择性屏蔽。

　　这反映出的是中朝关系僵局的根本问题——核问题。核问题对朝鲜来说是根本性的国家安全问题。中国自2013年以来明确要求朝鲜践行半岛无核化，并在诸多涉核问题上与美韩合作施压朝鲜让金正恩耿耿于怀。金正恩拒绝在核问题上的回应刘云山，表明中朝在这一问题上无共识。

　　此次金正恩指出朝鲜需要稳定的外部环境，以及维护南北关系和半岛稳定实际上并没有直接相应中国的呼吁——无核化和重启六方会谈。这就意味着朝鲜将拒不弃核，不接受中国的斡旋。而中朝在核问题上的分歧无法根本调和。

　　刘云山不是北京的全部牌

　　虽然刘云山的高规格让外界看到了中国又重启对朝鲜的特殊礼遇。但值得注意的是，刘云山访问朝鲜只是中国礼遇朝鲜劳动党建党70周年的其中一个观测点，其他层面的信息诸如习近平对金正恩的贺电、中国领导人赴朝鲜驻华大使馆出席活动的人员规格并没有明显很高。

　　2000年10月9日，朝鲜劳动党成立55周年之际，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江泽民及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书记处书记曾庆红等应邀出席了朝鲜驻华使馆举行的盛大宴会。2005年10月8日晚，排名第四的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国政协主席贾庆林出席了朝鲜驻华使馆举行的朝鲜劳动党成立60周年庆祝宴会并发表讲话。2010年10月8日，朝鲜劳动党成立65周年之际，排名第六的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家副主席习近平在北京出席了朝鲜驻华使馆举行的朝鲜劳动党成立65周年庆祝宴会。

　　2015年10月9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家副主席李源潮出席朝鲜驻华使馆举行的朝鲜劳动党成立70周年庆祝活动。李源潮并非常委，而是在中共党内排名十名开外的政治局委员。李源潮实际上是15年来中国出席朝鲜驻华使馆逢五逢十党庆活动最低级别的官员。

　　习近平按照惯例向朝鲜发出了党庆贺电，将习近平的贺电与江泽民、胡锦涛逢五逢十发给朝鲜的贺电相比，主要有三大不同。

　　首先，习近平发贺电的抬头仅仅代表中共中央委员会，这与江泽民2000年发电和胡锦涛2005年发电既代表中共中央委员会又代表全体党员迥然不同，为何习近平的贺电不再代表全体中共党员？可以参考的是胡锦涛2010年朝鲜65周年党庆时发给金正日的贺电亦没有代表全体党员，只是向劳动党中央致电。在2010年前后延坪岛炮击和天安舰事件的阴影下，中国被朝鲜拖累的民意就已经泛起。现在习近平并不代表全体党员实际上暗示了中朝关系改善的民意基础有待修复。

　　其次，习近平罕见在贺电中称金正恩为同志，肯定朝鲜在发展经济、改善民生等方面取得了积极进展。希望朝鲜在朝鲜式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不断取得新的更大成就。”朝鲜式社会主义“的提法并非第一次出现，2005年2010年胡锦涛在劳动党党庆60周年65周年贺电中就曾提出“在金正日总书记的领导下，朝鲜人民一定会在建设朝鲜式社会主义、实现自主和平统一和发展对外关系等方面不断取得新的更大的成就”。“多年来，以金正日总书记为首的朝鲜劳动党继承金日成主席遗志，领导朝鲜人民继续积极探索符合朝鲜国情的发展道路，在朝鲜式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不断取得可喜成就”。

　　与前两次提到”朝鲜式社会主义“时还不忘提及朝鲜在“自主和平统一”和“发展对外关系”方面的成就，此次习近平只对金正恩治下的发展经济、改善民生进行了肯定，并未肯定其他的。这说明在南北关系和对外交往方面，金正恩并没有得到中国的肯定。

　　第三，习近平在贺电中称“希望能够为维护地区乃至世界和平稳定发挥积极的建设性作用”。与胡锦涛江泽民逢五逢十的贺电相比，这是第一次出现。此前中朝的贺电展望仅仅是“同朝方共同努力，推动中朝友好合作关系不断迈向新的更高水平”。“不断把中朝友好合作关系推向新的更高阶段”。 “使中朝睦邻友好关系在21世纪更加蓬勃地发展”。此前江泽民胡锦涛的贺电将展望的未来界定在了中朝双边层面，而习近平的贺电则将中朝关系放在了地区乃至世界的和平稳定层面。潜台词是中国对朝鲜对地区和平的深深担忧。

　　无论是李源潮的高规格，还是习近平贺电的引申意义都表明，中国并非外界所想的无底线抬高朝鲜。在一些朝鲜未做到的地方，中国用了隐晦的词汇表达了出来隐忧。

　　中朝关系新阶段

　　从习近平上台后，中朝关系不再提传统友谊的冷淡，到如今中国愿意派出高规格代表团，有所反复表明了中国在不断摸索中朝关系的合适定位，立刻割断血盟并不现实，但是被血盟绑架也并不现实。

　　自从中韩建交，中朝关系就多了以个参照系，只不过彼时中朝比中韩更近，现在随着地区局势的发展，韩国无论是在美日韩三方同盟中的地位还是历史问题上的，都是中国再好不过的伙伴。朴槿惠上台以来，习近平先访问韩国，并积极发展双边经济军事关系，朴槿惠也将中国的位置放了在日本之前，至此半岛平衡已经完全打破，中朝关系近于中韩关系的历史已经不复存在，韩国是中国必须巩固的战略支点。这是中朝关系必须面对的大局。中国的对朝鲜友好实际上是对朝鲜的安抚，这类似于中韩建交时邓小平亲自访问朝鲜解释。

　　习近平提出建设长期、健康、安全的睦邻友好关系，实际上也是在为中朝关系不能持续，过于情绪化、危险化担忧。与中国礼遇朝鲜不同，金正恩前不久发给中国的国庆贺电仅仅94字，闭口不提此前的友好关系。在朝鲜已经在拥核道路上越走越远的背景下，中国实际上并不能一下次吃得消朝鲜在战略上背叛中国。中国将对朝冷淡关系往回收实际上是一种对朝战略的补偿性调整，用来缓和朝鲜的不良反应。　　(曾九平 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