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还没输：合伙人也能绝杀野蛮人

　　在宝能对决王石的这场攻防战中，王石的胜算仍然存在，虽说证监会新闻发言人张晓军在12月19日，公开表态：“符合法律不会干预”之后，王石的处境看起来相当不妙。因为就在1天前，万科以重大资产重组及收购资产为由，临时申请停牌，王石带领万科管理层，奔赴香港求援。

　　而就在证监会置身事外的同一天，一篇网文《细思极恐的万科宝能之争：门口的野蛮人，背后的赵家人》四处流传，一时物议沸腾。毕竟安邦鲸吞的神话余音未落，前海人寿后来居上。这保险公司要都成了权贵资本的凶蛮打手，王岐山的金融反腐还不成了笑谈？阴谋论往往让焦点事件失去焦点，而王石的逆袭，也正好让天下人见识一下，这位神话人物的情怀与权谋，究竟有几分成色。

　　大家都在等待着王石，祭出经典的毒丸计划反收购。但看看万科的章程，发行股份，也即意味着增加注册资本，必须由股东大会以特别决议的方式通过，而发行A股，还需要A股股东单独表决，这要求股东会议三分之二以上的股权表决通过，足以被宝能22.45%的持股比例封杀。王石对万科的掌控力，客观上已经受到了根本性的限制。

　　当然，王石可以征集更多的中小股东的投票代理权。这取决于安邦的态度：如果安邦支持宝能，因宝能和安邦合计持股高达27.35%，要达到三分之二的多数，那么，万科至少要有全部表决权的82.35%的股东出席股东大会，并获得持股达35.53%的中小股东的支持。

　　如果安邦支持王石，万科同样需要67.35%的股东出席，并获得中小股东代表20.53%的支持。会有高达三分之一的中小股东支持王石吗?他们的股权因宝能收购而获得大幅增值，增发意味着这些增值可能再次消失，中小股东支持王石的可能只能出现在王石的梦里。

　　在很多人看来，王石的命运已成定局，理由不外乎如下几种：一是情怀论，认为王石多年来过分注重情怀，已经不知道今天是个资本的世界，二是赵家人论，认为宝能背后有官家，王石被卸磨杀驴。简而言之，王石玩物丧志，只会给女明星炖红烧肉，须出局。

　　但棋眼，就在王石的北京会议纪要上。王石的基本判断是，宝能是通过短期借贷来收购万科，“层层借钱，循环杠杆，没有退路”。“尤其万科这么大的体量，连续两三个涨停板往上硬推，就是在玩赌的游戏，就会没有退路”。当然，“你不给自己留退路是你的选择”。

　　很明显，根据王石的这个论述，可以肯定宝能背后并没有什么赵家人。赵家人何来信用不足，没有退路之说?王石已经断定了这是通过杠杆资金来收购万科的一次豪赌。大家各凭本事，当然，大家也要各认自己行为带来的结果。

　　为了收购万科，钜盛华的负债，在2015年增加了211亿（1人民币约合0.1543美元），加上资管计划这些表外负债，其实际负债增加了275.34亿。如果按照8%的利息算，其一年的利息支出将为22亿。宝能支撑下去的关键是其在万科的上涨中获得了百亿浮盈。

　　在宝能系层层叠加杠杆的时候，王石默不作声，直到12月17日公开发难，其选择的反击时点是经过精心考虑的。王石和郁亮控制万科的4.14%的股票，如果此刻抛售，并威胁率领管理团队出走，其他股东就会跟抛，宝能通过资管计划购买的股票恐触发平仓线。

　　如果在更早的时候抛售，这些抛售的股票无非是给宝能送弹药罢了。但在宝能系已经融资数百亿，股价被抬高，而其融资能力逐渐到达瓶颈的时候，王石的反击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宝能被拉长的战线，瞬间陷于崩溃。

　　其实王石已经在会议纪要里暗示了他的威胁，只是原话听来如此冠冕：“杠杆收购，一旦撑不下去，后果不堪设想，1990年美国有接近60家寿险公司破产。以郁亮为总裁的管理团队已经是60后、70后了，万科最宝贵的财富是这批人，我们绝对不能说，你当你的大股东，你去玩吧，我们不理你了。我们不能丢下那些信任我们的人，自己一走了之。”

　　为什么王石能一直掌控万科，他依靠的是管理能力，且有如果你不让我继续控制公司，我就出走另起炉灶的决绝。为了今天这一仗，王石早有准备。自2014年5月28日开始，万科管理层通过国信证券金鹏1号分级集合资产管理计划，以分级方式增持万科股票，增持价格8.39元，直到2015年1月27日，共增持4.9亿股万科股票。万科的现金、品牌、低成本融资平台没有跑到他人的饭碗里去。

　　在中国经济转型与信用不彰时代，可以投资的标的极其有限。大量资金追逐安全边际高、收益高甚至拥有隐形优质资产的稀缺资源，万科这样的公司是只金兔子。市场法治不健全，但杠杆投机已撞开时代大门。两融抵押、资管计划、收益互换，分级基金，这是资本的大游戏时代。监管层跑得气喘吁吁，也追不上疯狂的市场之兔。

　　王石深具韬略，精心选择反击时点，又能够布出迷魂阵，为自己预留后路，营造舆论，果然是老奸巨猾。只要没有赵家人，王石与郁亮的合伙人团队也有机会绝杀野蛮人。但王石高树道德大旗，言必称中小股东利益，这一仗他若大获全胜，不但万科股价全线垮塌，寿险公司的保费也将被至于险境，极易酿成系统性金融风险，此刻保监会、证监会袖手旁观，毫无底线思维，一旦风险引爆，谁来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