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总有惊人的相似。文化大革命爆发50年、结束40年后,世人会觉得文革的幽灵仍在中国游荡,让人担心文革会重演,不只因为有相似的领袖崇拜的造神运动,更因为有相似的中共高层权斗的政治需要,甚至同样出现了党内老大炮轰老二的文件,前有毛泽东《炮打司令部》的大字报,今有「权威人士」炮打李克强的宏文。
在文革已公开的文献中,最受关注的除了「五一六通知」、「十六条」(《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这两份文件外,最直接显示毛泽东权斗意图的当数他1966年8月5日在中南海贴出的《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指摘「从中央到地方的某些领导同志」打压北京大学的造反派,痛骂他们「站在反动的资产阶级立场,实行资产阶级专政,将无产阶级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运动打下去,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围剿革命派,压制不同意见,实行白色恐怖」。
邓小平后来说:「毛主席的一张大字报,就是炮轰的刘少奇同志和我两人的司令部。」8月7日,中共八届十一中全会印发了毛泽东的大字报。8月8日,十一中全会通过文革「十六条」,其后刘少奇在党内的地位从排名第二降为第八,再被开除出党,遭批斗含冤去世。
就在「五一六通知」发表50周年的前一周,《人民日报》本月9日发表〈首季开局问大势〉长文,由匿名的「权威人士」纵论中国经济形势及改革前景,公开否定李克强有关中国经济首季开门红的判断,公开批评李克强推动的救股市救楼市、「互联网+」、金融创新等政策。高层权斗硝烟味之浓烈,令A股当日急挫。
〈首季开局问大势〉备受海内外关注之际,又有题为〈南院北院矛盾公开化:当前宏观经济的政治分析〉的文章在内地网站广为流传,直指〈首季开局问大势〉「堪称是新时代的炮打司令部」,其主要思路来自「组长」,即身兼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组长的中共总书记习近平,执笔的权威人士是习近平爱将、财经小组办公室主任刘鹤,文章的发表经「组长」亲自审阅和拍板。这篇长文的要害在于:「所有的观点都是对小强(李克强)政府一季度工作和决策的全面否定,甚至到了逐条批判的地步,每一句话都是在打小强的脸。」
所谓南院、北院,指的是中南海的南院、北院,分别是中共中央和国务院的办公场所,南院、北院矛盾公开化,就是习近平和李克强的矛盾公开化。当年,毛泽东拿政治路线说事,炮打刘邓资产阶级司令部;如今,习近平拿经济路线说事,炮打克强经济学。最终是否殊途同归,老大要打倒老二,或许言之尚早,但事件爆发的时间点,不免给文革50周年的阴暗历史又加上一笔。
毛泽东当年把自己的大字报当作中央文件发给八届十一中全会,强势通过「十六条」和党内人事调整。如今有消息说,〈首季开局问大势〉将发行单行本,这无异于发给全党全国的讨李檄文,伴随着「小强长期以来刚愎自用,听不进其他人意见,自诩为经济学家」、「去年内地股灾背后,原来是李克强的阴谋」、「所谓的高举金融创新大旗,造成P2P非法集资骗子满街走」等民间解读,李克强也许捱不到后年任满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