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郭伯雄老家 只剩一堆零碎的符号

　　北京时间7月25日，中国官方宣布对中央军委原副主席郭伯雄受贿案进行了一审宣判，认定郭伯雄犯受贿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追缴的赃款赃物上缴国库，剥夺上将军衔。2015年7月，中共开除了郭伯雄的党籍。中国官方称，郭伯雄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职务晋升或调整提供帮助，直接和通过家人收受贿赂，数额特别巨大。郭伯雄是中国中央军委原副主席徐才厚之后第二个被罢黜的中国军阶最高的将领。

　　自有着“西北狼”称谓的郭伯雄被调查开始，他的老家陕西礼泉县张则村便成了媒体密集关注的焦点。日前，本刊记者实地走访了位于西安北部“北原”上的郭伯雄老家，眼见的一切虽然与媒体此前的披露并无多大出入，但同时也真切地感受到，曾经赫赫有名的郭家，如今在张则村这块土地上只剩下一堆零碎的符号。

　　符号之一，便是同村人基于现实利益与过往记忆断定的“人缘差”。从礼泉县城到张则村，约莫十公里路程，有些地面坑坑洼洼，还有部分至今还是土路。一位村民指着已经塌陷的路面抱怨道，“郭伯雄不怎么帮村里人，他只帮家里人和曾经有恩于自己的人，所以造福整个村子的事情，比如修路，虽然找了他很多次都给拒绝了。”

　　这位村民的说法被另一位村民的回忆证实。1961年，19岁的郭伯雄离开陕西柴油机械厂（408厂），来到青海西宁附近驻扎的陆军第19军55师开始军旅生涯。“郭伯雄应征入伍那天，同寝室只有一名工友去送行。”作为回报，“郭伯雄当了大官后，还特别见了那位好友。”而在村里还流传着一则真伪不明的“故事”——当时，听闻这位好友家里修缮房屋，郭伯雄还特意安排部队用军车拉来一车木料。

　　符号之二，是郭家几乎无人居住的老宅。在张则村询问郭伯雄家，几乎无人不晓，“上着锁、挨着的三扇大红门就是。”从正门外围看，郭家并无特别之处，只是门窗样式比较考究，房屋略微显新而已。其中最醒目的，还是上有黄钉兽环的红色大门。而绕过几户人家从后门望去，郭家的特别之处才尽收眼底。其他村民用来扩建屋舍的部分，郭家选择修葺了一个小花园，四周用四季常青的植物作为“篱笆”围着。在正屋院落中，孤零零地伫立着一株常青树。

　　从正门外围看，郭家并无特别之处，只是门窗样式比较考究，房屋略微显新而已（图源：多维记者摄）

　　距离宅邸不远，穿过一片果树林，便是作为飞黄腾达之后的郭伯雄与张则村唯一纽带的“公墓”。与其说是“公墓”，毋宁说是一些零散坟堆。据本刊记者现场观察，其中只有三座有碑，其余均为很古老传统的土堆，郭氏父母合碑在其中颇为突出。

　　根据碑文记载，此碑是2003年所立，碑上写着郭伯雄父母的生卒年月，有些使用旧历标注。在立碑人的署名里，郭伯雄在第一行的最右侧，其中“雄”处有明显破损。碑下方据传是龙王九子之首的赑屓，又名霸下，其形似龟。在中国的传统中，一些显赫石碑的基座都由霸下驮着，这在碑林和一些古迹胜地中可以看到。碑后的坟包是郭伯雄母亲的墓。至于为何不将父母合葬，据一位村民介绍，“这跟风水有关系，郭家不想丢了郭父坟地的好风水。”

　　另据一位村民介绍，此前听闻郭伯雄要回乡祭祖，礼泉县政府曾连夜赶工修了一条通往公墓的路，为的就是方便郭伯雄。对此，张则村民众颇有微词。而住在郭家老宅旁的邻居，在被问及“往事”和对于郭家的看法时，却三缄其口，不愿多谈。给出的理由是，“住在这里需要避嫌。”

　　符号之三，便是“两个没想到”。一是没想到曾经衣食尚且无保障的郭伯雄，能最终升到军委副主席的高位，兄弟姐妹也随之扶摇直上；二是没想到郭伯雄会在退休之后晚节不保，从高位跌落至谷底，摔得粉碎。

　　当地村民谈到郭伯雄落马，要么是摇摇头漠不关心，要么是直呼痛快。一位上了年纪的村民说道，“当官的时候见不到，退休了回老家祭祖也见不到，被查办了更见不到。”另一位村民则将郭伯雄落马归结为习近平“功绩”的同时，也提出了对基层干部的治理。“谁能想到郭伯雄会下来，习近平还真是厉害。不过现在的基层官员也问题很大，大老虎打掉了，这些小老虎和苍蝇怎么办？”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作为张则村走出去的最大的官，郭伯雄的起落，想必要或多或少影响着这里的为官者。毕竟，有人曾借着修路献媚，有人曾举着“郭伯雄老家”的招牌谋求升迁筹码。2016年4月6日，郭伯雄被移送审查起诉。询问村民是否关心最后的审判结果，多数人只是一笑置之。所谓人走茶凉，所谓树倒猢狲散，在官场中为的是官阶与保全，在村民中则是太阳照常升起后生活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