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北京驱逐低端人口而被拘捕的艺术家华涌获保释后,对自己被誉为英雄不以为然。他说:"大伙说,华涌你英雄。我英雄个屁呀,我就是拍了个真话,老太太啥的,我拍了,如果这是英雄,中国他妈的是甚么地方啊?如果说真话变成英雄了,中国得多可怕呀。"
华涌太谦逊了,不因为自己讲了真话,就把自己当英雄。但是,中国真的就那么可怕,敢讲真话真的很勇敢。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国文豪巴金写作《随想录》时就极力提倡"讲真话",但他在病榻上连任中国作家协会主席20多年,连生死都不能自主,终究未能成为英雄。
讲真话在中国之所以困难,一来是因为一党专政的制度严重扭曲了人格,从政界、商界到学术界,讲假话、大话、空话成为谋求权力、利益或自保的手段。从中共政治局常委到中央军委副主席,从中央领导人到地方官员,讲一套、做一套的两面人多了去。而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不是为民请命,而是"代表"人民向当局献媚。
二来是因为当局对媒体、互联网、社交网站监控严密,要冲出重重封锁殊为不易。华涌挺身而出为低端人口发声,结果被以涉嫌所谓"聚众扰乱交通秩序"罪名刑拘。所幸其拍摄的短片得以在网上公开,备受国际舆论关注,令他可以保释外出,但恐怕仍难免于牢狱之灾或其他刑罚。名嘴崔永元因敢讲真话,拥有千万微博粉丝,近日也因此被删光文章,只留下一个"呸"字。
三来是官媒充斥谎言,许多真相被淹没、被歪曲。新华社日前报道,中国超过5亿人有了自己的家庭医生。就医难是中国民众面对的三座大山之一,官方的宣传让网民惊嘆:"亩产万斤回来了,党媒不吹牛你会死还是会疯?"也有重庆律师揶揄:"有人往长江里打了个鸡蛋,沿江几亿人都吃上了蛋花汤。"
禁止烧煤取暖是北京三大恶政之一,但官媒竟然说:"虽然暖气暂时无法供应,但国家的政策是温暖的!如今许多部门都在为保障群众供暖问题谋划出力。"正是在党和政府这样的政策"温暖"下,人性变得冷漠,谎言形成潮流,讲真话随时可能被雪藏、被失踪,讲得出真话的就成了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