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将在本月召开十九届二中全会,这是数十年来会期最早的一次,引发广泛关注。按以往惯例,历届二中全会一般在二月下旬举行,主要任务是为全国两会国家机构换届做安排,就国务院、人大、政协、两高的人事安排问题,提前在中央委员会层面进行内部讨论协调,达成方案。两会只不过奉命表决通过而已。
然今次二中全会有两大不同。其一,时间提早到一月份;其二,不仅要安排人事,更要讨论修改宪法,况且两相比较,在最高领导层的棋局上,修宪的重要性要远高于人事。盖十九大敲定政治局、书记处、军委、中纪委之后,人事大局已定,两会换届时的主要角色已经实际就位,个别尚不明了的职位也都是无关宏旨的次要配角。但修宪不同,将十九大确定的新思想、新核心写进宪法,乃是固化新时代集权体制的重要一步。
此番二中全会会期为何如此提前,外界尚不得而知。虽然今年春节较晚,距离两会较近,但类似情况并非首次出现,且二中全会通常会期最多三天,尚不至于到了会影响春节假期的地步。从现实工作需要来推测,可能性或许在于修宪牵涉的细节问题较多,早点通过中央全会召集封疆大吏及部委首脑讨论会,留给会务人员充分的时间斟酌修改。
今次的修宪主要有三大看点,一是习近平思想纳入宪法总则的指导思想,上升到国家意志,不仅中共全党要遵守,全体国民也要遵守;二是可能修改国家主席任期制,为习近平将来连任扫清法律障碍;三是增加国家监察委员会的有关内容,将国家机构由“一府两院”变更为“一府一委两院”。但监察委不过是将中纪委加挂一块牌子,党政合一而扩权,重要的还是前两点。
中国最近两次修宪分别在一九九九年和二○○四年,都牵涉指导思想的修改,前者纳入邓小平理论,后者纳入江泽民的“三个代表”,至于胡锦涛的科学发展观,则始终未入宪法。今次习思想入宪有两点不同。一来,邓理论和三个代表分别在九七年十五大、○二年十六大写进党章,而后的九八年、○三年是两会国家机构换届,为避免冲突,官方有意不在换届年修宪,而是均延后了一年。二来,邓理论入党章及入宪,是在去世后;三个代表则是在江卸任总书记后。
但习思想入党章乃是任内,且紧接着仅几个月就要入宪,无缝衔接,通过法律形式进一步确立指导思想和核心地位,反映出高层对此问题的极度看重及迫切性,也反衬出人事问题已退居其次。全国人大在一四年设立了国家宪法日,并在一五年设立宪法宣誓制度,官员就职须宣誓“忠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维护宪法权威”。而宪法修改后,宪法宣誓也就与效忠核心、维护核心融为一体了。
国家主席任期制是否修改,是另一个非常紧迫的问题。现行宪法规定国家主席只能连任一次,即担任十年,江胡二人都遵循了这一规定。如果习要在二○二三年连任国家主席,须通过此次修宪打破限制,否则届时修宪来不及,而若一届人大任内再加多次修宪,则似乎太儿戏,有碍观瞻。
修改国家主席任期,在操作层面上很简单,类似做法早有先例。譬如一九八七年中共十三大,邓小平卸任政治局常委,但要连任军委主席,于是修改党章删除了原有的“军委主席必须由政治局常委担任”的规定,所以今次修宪亦只需依样画葫芦即可。最重要的是要统一思想,赢得支持。这是三令五申要求尊崇党章、维护核心的要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