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厉害了,我的国”宣传片在美国制裁中兴通讯后出洋相,曝露中国科技软肋之后,中国“科技日报”总编辑刘亚东日前在北京科技会堂演讲,质疑“中国新四大发明”之说,再度掀起舆论滔天巨浪。不但国际媒体跟进,大陆网络和海外都在热议,说中国经济、科技和综合国力都超赶美国,是自欺欺人,矛头甚至指向最高当局领导能力。
刘亚东说,官媒所称的“新四大发明”根本是“忽悠领导和民众”,夸大中国的科技成就,误国害民;标榜中国科技已世界第一,是自欺欺人。这类体制内的“明白人”,为什么现在敢站出来说真话,出现两种揣测;一种说法指这是出于知识分子的良知,告诫当局和大众,别盲目陶醉在“中国第一”氛围中;事实上,中国科技和先进国家的差距还远,有些差距甚至达50年。
另一种揣测认为,“上面”允许这种言论出笼有两个目的,一是给过去中共文宣失误找替罪羊,由上头发号施令搞出来的“鸡血式”文宣,现在责任要赖给一些学者或文宣负责人头上。较“阴谋论”的观点认为,刘亚东敢站出来说真话,表示习近平当局在给贸易战向美国让步服软打群众心理基础。中国实力既然落后美国,向美国服软让步也就理所当然,不能怪罪当局。
真相如何?只能等著看。这个争议由来已久,说“盛世中国”已超越美国,是中共订的宣传口径或众口铄金,过去较少人愿违逆众意、触民族主义霉头,即使有质疑也是昙花一现。最近体制内出现反省声音,虽很不给中央面子,但像中兴被制裁一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中国新四大发明”是指高铁、扫码支付、共享自行车和网购。百度网说,这是2017年5月从“一带一路”沿线20国家青年评选的。此说真假,是否也是忽悠,也待核实。但新四大发明说法浮夸,早被指根本是外国的东西。日本新干线高铁1964年即开始运营;移动支付2014年由Apple Pay首创;共享自行车源自荷兰阿姆斯特丹的“白色自行车计画”;而网购是亚马逊和eBay在1990年代创设。中国确实把这些发扬光大,市场普及度或技术改良都有优异成就,却不能剽窃自称是“新四大发明”。
海外中国人发表意见不受“网络长城”控管,也不怕当局打压或国安人员上门邀“喝咖啡”,所以意见纷陈、五花八门,有些非常辛辣。有网友说,“中国真正新四大发明是:绿坝、天网、山寨、义和团精神”;也有人说,“新四大发明是: 地沟油、苏丹红、 三聚氰胺和塑化剂”,借机宣泄对中国网络监控和食品安全的不满。
比较值得注意的是中国的变化。刘亚东的警世箴言,泼了当局和所有张扬民族主义的中国人冷水,但正面看,也提醒被“盛世”冲昏头的人,韬光养晦还是有必要,中国想赶上发达国家还有几十年长路要走。新加坡“联合早报”27日就刊文建议,中国应学习明太祖朱元璋“广积粮、缓称王”策略。
这场中美贸易战刺激很多中国人思考,反省科技,也包括金融、财政和债务、养老社保等,中国的危机或“泡沫”处处。近日股市狂泻,有金融学者警告,中国经济泡沫破灭时刻已到来;江苏镇江出现退伍军人大规模示威抗议等,都是警讯。
和过去不同的是,体制内学者专家渐敢表达不同于官方口径的声音。除了刘亚东,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对外经济研究部长赵晋平周四也公开说,类似“中国经济远超美国”的思想很危险。有学者直言,这是习近平主政下过度张扬浮夸、急于宣扬政绩、挑战美国地位,因此引来各国提防和遏制。
“美国之音”访问北京的独立评论学者章立凡,他认为,体制内的人不同意见多起来,可能和大家都看到的问题有关:领导的能力不够,引导中国走入一些误区,让体制内的人很着急。这些人当然不希望体制垮台,但领导人做法使体制越来越走向深渊。禁止妄议中央大政方针,把自己锁死了,很多人发声是因为坐不住了。“如果你把这艘大船给弄沉了,大家都得完,所以开始有明白人说话”。
中国经济和金融体质被认为存在泡沫,新四大发明、超英赶美更是大泡沫,敢说真话检讨反省究竟是昙花一现,或风向变了,民智渐开后当局已挡不住不同声音,才是我们该关注的核心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