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强东案背后:明大的摇钱树和性丑闻

明尼阿波利斯——当两个月前，中国亿万富翁刘强东因涉嫌强奸在明尼阿波利斯被捕时，他前往该地的目的并非商务。现年45岁的互联网巨头刘强东当时是明尼苏达大学的学生，白天上课，晚上参加晚宴派对。

在检察官考量是否要起诉刘强东的同时，这起案件对一个在性行为不端方面取得了进步的学校而言，意味着一次倒退。近年来，这所大学处理了一系列涉及师生的性侵犯和骚扰事件，进而推动了一次州政府审查以及新的校园政策。如今，这所大学再一次处在了风口浪尖上，而这一次的聚焦点则是在相对新的、利润丰厚的学术项目。

刘强东否认有不正当行为，他当时在明尼苏达州就读一个面向亚洲企管人士的全球商业课程。自去年开办以来，项目已为该校带来了超过1000万美元的学费。刘强东的指控者身份没有被公开，她是该校一名年轻的华人学生，是该项目的志愿者。

需要同时保护学生和自己的声誉的校方，在这起案件中“陷入左右为难的处境”，明尼阿波利斯非营利性组织性暴力中心执行理事克里斯滕·霍尔顿·肖(Kristen Houlton Shaw)表示。

“他参加的项目赚了很多钱——吸引了世界各地许多非富即贵的人物，”她说。“他们未来的学生正在看着。”
警方对强奸指控进行了初步调查，并且将调查结果交给了亨内平县检察官办公室，该办公室表示决定是否提起诉讼不存在最后时限。

刘强东在被捕后不到一天内即被释放，随后回到中国。他的京东公司——一家年收入在电商中仅次于亚马逊的企业——表示他受到了不实指控。

该校还没有就该事件表态，并且也不愿表示该校是否已经开始自己的调查。校方拒绝说明刘强东是否仍是项目的学生，也不愿透露他是否还能获得学位。

“鉴于联邦法律，明尼苏达大学不能对与任何校内学生相关的具体指控置评，”该校发言人凯特琳·赫利(Caitlin Hurley)表示。

该校的一名大四学生艾伦·施奈德(Ellen Schneider)说，直到她在学校报纸上写了一篇专栏批评学校的回应之前，她的同学都没有听说过刘强东被捕事件。“太让人失望了，”施奈德说。校方管理人员“没有做出应有的表示”。

明尼苏达大学一直吸引着中国学生。在明尼阿波利斯—圣保罗国际机场，许多指示牌上的第二语言是中文。位于市中心以东的主校区外满是珍珠奶茶、火锅餐馆和杂货铺，在这些地方经常可以听到人讲普通话。

该校有超过3000名来自中国大陆、香港和台湾的学生。有数十个学校社团专门面向中国学生，包括一家戏剧社、一个音乐俱乐部和一个基督教组织。

京东创始人刘强东长期以来一直是中国媒体关注的焦点。他在明尼苏达州被捕一事引发热议。 HENNEPIN COUNTY SHERIFF’S OFFICE, VIA ASSOCIATED PRESS

和其他学校的类似项目一样，该校的全球工商管理博士项目面向的是刘强东这样希望获得一个高等学位的富有职场人士。10月初，约有236名学生入学。

该项目与北京的精英学校清华大学合作。目前对每个学生的收费是数十万美元。预计最新一届学生中，每名学生可以给明尼苏达大学带来多达8.5万美元。

大多数课业都在中国完成，但这些学生就读第二年会有一周在明尼苏达州。学校不仅为刘强东的班级安排了讲课，还安排了娱乐活动，包括晚餐游轮和一场橄榄球赛。

各家大学将这种项目视为“我们给你个严肃头衔，你给我们好多钱，然后我们给你好多功课，”DBA Compass网站创始人托马斯·格拉夫(Thomas Graf)说。

负责运营这一项目的明尼苏达大学卡尔森管理学院(Carlson School of Management)拒绝讨论刘强东被捕一事。

卡尔森管理学院院长斯莉·扎希尔(Sri Zaheer)称该项目“严格挑选学生”。她说该项目吸引那些“希望能反思自己事业，像搞清楚是什么让自己成功”的商业领袖。

明尼苏达大学已经采取措施改善对性行为不端的处理。“无论是在课堂、学生宿舍、系会议还是在车尾派对上，我们的学校存在着自己的性行为不端危机，”该校校长埃里克·W·卡勒(Eric W. Kaler)去年表示。

2016年，为了了结针对前体育总监的性骚扰投诉，校方支付了28.2万美元，目前该总监已辞职。同年，几名大学橄榄球队员被控轮奸一名女学生。尽管当地当局没有提出诉讼，该校还是将几名学生停学或开除，一度导致球队罢赛。

今年年初，一名明星篮球运动员被指控在其宿舍内对一名女性实施性侵犯后，遭到校方禁赛。

根据明尼苏达州高等教育办公室(Minnesota Office of Higher Education)收集的数据，去年明尼苏达大学的双城校区(Twin Cities)接到了68起性侵犯报告，其中12起报告给了执法官员。再前一年，该校接到了47起事件报告，不到10起交给了警方。

倡导团体表示，许多学校案件报告的上升是因为，女性在“#我也是”(#MeToo)时代更愿意报告性侵。根据教育部的数据分析，明尼苏达大学2016年向联邦监管机构报告的强奸案件数量——每1000名学生中有0.39起——与规模相当的四年制公立学校一致。

明尼苏达大学已经开始就不端性行为问题的处理对师生进行培训。今年，它开始要求几乎所有校园职工在被告知有关不端性行为的情况时通知学校。

今年春天，明尼苏达州议会审查员发布的一份审查报告认定，该校在过去两年中以令人满意的方式解决了对学校员工不端性行为的指控。但它表示学校应该形成一个更有力的上诉程序。

明尼阿波利斯的明尼苏达大学卡尔森管理学院。 REUTERS

强奸危机中心的肖表示，校长卡勒在处理有关学校如何处理性侵犯案件的投诉方面“做了很多好事”。

今年夏天，刘强东和卡尔森项目的其他企管人士参加了家族财富管理和全球品牌管理等主题的课程，并参观了3M和通用磨坊(General Mills)等当地公司。晚上有娱乐活动，包括密西西比河和明尼通卡湖上的游轮活动。

8月30日，根据一名当晚在工作的餐厅员工的陈述，以及指控者与一名邀请她参加晚宴的高管助理之间的短信，包括刘强东和他的指控者在内的一群人在一间名为Origami的日本餐厅用餐。这些消息是通过中国消息应用程序微信交换的。《纽约时报》查看了消息的截图。

他们从附近的酒行Lake Wine＆Spirits带来了数十瓶葡萄酒。两名店员确认了收据，上面显示购买葡萄酒总计数千美元。

此前购买数十瓶酒的收据。



8月30日购买30瓶酒的收据。

根据她向警方所作的陈述以及高管助理发给他的微信，刘强东的指控者是受卡尔森项目中的另一位高管邀请参加的晚宴，她因作为项目志愿者与这位高管结识。她告诉警方，这位高管要求她坐在刘强东的旁边。

第二天，该女子向朋友发送了微信，称刘在晚餐后强奸了她。她告诉他们，她已经“太醉了”，无法阻止刘在与她坐在豪华轿车的后座时摸她，这也是她向警方讲述的一部分。

根据她对警方的陈述，当她被带到一个她不认识的房子时，她要求回到自己的公寓。她告诉警方，在那里，刘强东强奸了她。她说，她多次告诉刘“不要”。

根据警方的陈述，在得知强奸指控后，卡尔森学院的一位管理人员白雪（Mandy Xue Bai，音）于上午报了案。白还鼓励这名女子向警方报告。白拒绝置评。

“我的委托人能够站出来，将她的信任与信念完全托付于美国司法系统，为此我深感自豪，”刘强东的指控者的代表律师之一威尔·弗罗林(Wil Florin)说。

刘强东的律师吉尔·布里斯博伊斯(Jill Brisbois)说，他“无法为自己辩护”，因为他“不想妨碍程序”，而县检察官则将决定是否提出指控。

8月30日，包括刘强东及其指控者在内的一群人在一家名为Origami的日本餐馆吃了晚餐。 REUTERS

她在一份声明中说：“发表一个只有一方陈述的故事是不公平的，一旦做出认定，所有证据都会向公众披露，将事件完整呈现出来，我们相信他的清白将是显而易见的。”

在针对刘强东的指控曝光一周后，卡尔森项目的新一批企管人士开始了在中国的课程。

京东表示公司日常业务没有中断。该公司在一份声明中说，刘强东已与明尼阿波利斯执法官员合作，并将应要求进行进一步合作。

上个月，刘强东和他的妻子在英国露面——后者穿着明艳的粉色裙子，刘则佩戴同色领带——参加英国王室第九顺位继承人尤金妮公主(Princess Eugenie)的婚礼。

上个月，刘强东及其妻子在英国参加尤金妮公主的婚礼。 MAX MUMBY/INDIGO, VIA GETTY IMAGES

Tiffany Hsu和Carolyn Zhang自明尼阿波利斯报道，Raymond Zhong自北京报道。

Matt Furber和Christina Capecchi自明尼阿波利斯对本文有报道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