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岐山的权力 不只限于国家副主席

“这个水很甜呀。” 11月15日，中国国家副主席王岐山在湖北省调研，乘船巡游在丹江口水库的时候，从船下打了一桶库区里的水喝，然后对身边的湖北省委书记蒋超良等人说了这样一句话。 

中共十九大后，王岐山长期“神隐”，但在近一段时间里，他的亮相频率颇高，此番湖北行是其中最新一例。由此似可看出王岐山在中国政坛权力架构中所扮演的一种相对“务虚”的角色，而这种“务虚”角色的分量却难以低估。 

据中国官媒报道，王岐山在湖北十堰实地查看丹江口水库生态环境保护情况，乘船行驶30分钟后，接过从水库打上来的丹江口库水，直接饮用，并向在场人士说了“这个水很甜呀”一语。 

 当时负责打水的库区工作人员陈永对官媒表示，“王副主席直饮丹江口水库的水，是对秦巴山区儿女环保工作的肯定和鼓励。我们要不负重望，确保清澈的江水不被污染。” 

2011年，在汇入丹江口库区的12条河流中，有五条河流水质不达标。2012年，十堰市建立由市政府主要负责人任“河长”的“河长制”。2013年，中国环境保护部派出专题调研组赴湖北省调查，十堰市神定河污水处理厂被立案处罚。湖北省、十堰市政府还在十堰市组织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整顿环境污染与生态破坏的“清水行动”。 到如今王岐山能够直接饮用丹江口库水，可见当地生态环境确实有显著改善。 

而船与水，在中国政治里具有特殊的象征意义。 中国古代典籍《荀子·哀公》里记载了公元前5世纪春秋时代鲁国君主鲁哀公与儒家鼻祖孔子之间的一段对话。鲁哀公问于孔子说，“寡人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寡人未尝知哀也，未尝知忧也，未尝知劳也，未尝知惧也，未尝知危也。”孔子在回答如何“知其危”时说，“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危将焉而不至矣？” 

这些文言文大体上讲述了深居庙堂的鲁哀公对不知国情民意的困扰，而孔子则以君主如船，百姓如水，水能乘载船，也能倾覆船的道理让他明白执政之危。更为中国民间所知的是唐太宗李世民与诤臣魏征的对话，寓意与之相同。 在现今，中共体制之内与体制之外，身在中南海红墙之内的领导人与墙外的亿万民众，其实也是如同水上舟与舟下水的关系。而王岐山直接从丹江口水库饮了一口水的做法，不知是否象征着中共体制内外，以及中南海红墙内外并未隔绝，中共执政治理有所成效，或者是已经达到了一种可以直接相互连通的状态？ 

相比之下，王岐山此行释放出的更明确的信号则可能是对中共十八大后习近平领导的治理中国生态环境行动的支持，对其治理效果的肯定。同样据官媒报道，王岐山在饮用丹江口库水后表示，“要深入贯彻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不折不扣贯彻落实党中央关于生态环境保护决策部署，下功夫守护好绿水青山”。 

虽然在11月13日中国国家博物馆举办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型展览前后，也就是北京等地区开始冬季供暖的时间点，整个华北平原再度笼罩在浓浓雾霾之中，引来中外看客一波嘲笑和吐槽，但是相比往年，北京等地晴天天数明显增多，而生态环境的改善也确实是中共十八大后可圈可点的一笔。 

王岐山的“务虚”之行 

爱好历史的王岐山在中国各地调研时，习惯参观浏览当地博物馆、历史纪念馆等场所，此次湖北行也不例外。据悉，王岐山考察了湖北省博物馆等文博单位，了解文物保护和文化传承情况。 

10月下旬王岐山出访以色列、巴勒斯坦、埃及、阿联酋四国，抵达耶路撒冷之后，便曾前往著名的“西墙”（亦被称为“哭墙”），塞入写着“和平”二字的心愿纸条。次日，王岐山访问巴勒斯坦也参观了同样著名的位于该国中部城市伯利恒的圣诞教堂。 

据中共党报《人民日报》报道，王岐山在湖北调研时指出，“文化自信是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是民族自信的源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深深植根于独具特色的中华文明。” 他还表示，“中国历史文化传统中，‘政府’历来是广义的。党和政府对人民群众承诺无限，人民群众对党和政府的期盼也无限，党和政府的奋斗目标就是不断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值得一提的是，王岐山还在湖北省会武汉出席了“2018中国国际友好城市大会”开幕式。《人民日报》在第一版提炼了他的主旨发言称，“在5,000多年的历史长河中，各民族不断融合形成了中华民族，铸就了灿烂辉煌的中华文明。近代以来，中国人民饱受苦难和凌辱，更深知和平之宝贵，发展之迫切。” 可见，王岐山此次湖北之行，所涉议题十分广泛，不仅有关现实政治，而且触及历史的、文化的、哲学的，甚至是文明的话题。而其中有关政治的方面，却又大体无关具体的政策治理，“务虚”的特征明显。 

当然，这在很大程度上应该是由他当前的职位所决定的。中国国家副主席一职具有很高的荣誉性质，其所拥有实权大小取决于在中共党内的地位与职务，以及中国国家主席的权力赋予。 

根据中国现行《宪法》规定，副主席协助主席工作；受主席的委托，可以代行主席的部分职权。习近平与王岐山之间的亲密关系，以及王岐山在担任中共政治局常委兼中纪委书记时积累的功勋和威望，可能对他如今的权力影响有明显的加持作用。 

难以低估的“隐性”权力 

另外，王岐山近期在中国外交领域颇显活跃的角色也带有较大的“务虚”成分。 

例如，王岐山在过去一段为期5天的时间里，两次与美国外交元老基辛格（Henry Kissinger）会面。一次是在11月6日于新加坡出席2018年创新经济论坛之时，一次是在11月10日基辛格访华之时。 

 对此，中国官媒的报道篇幅均极精简，例如曾提到王岐山说“中美两国合则两利、斗则两伤，并且直接影响着全球发展和稳定。在健康稳定发展的中美关系中，经贸合作依然是压舱石和推进器，本质是互利共赢。”“历史的启示是，相互尊重、平等协商、互利合作是两国关系唯一正确的选择。” 基辛格已经不在美国政府中从事实际工作，但是又从未离开美国政治，其实所扮演的角色也有较大的务虚性质。由王岐山与他对接，似乎也恰到好处。 

习惯猜测中国政治的日媒《日本经济新闻》在11月14日的报道称，王岐山一直希望利用自己在华尔街以及美国政坛中的人脉来缓和中美间的紧张关系。文章还表示，此前王岐山在新加坡的“中国仍是发展中国家、重要的是做好自己的事”的演说向美国传递的信号十分重要。 

而美国《纽约时报》在11月18日的长文《中国：拒绝失败之地》则评价王岐山道，“王岐山曾主管中国首家投资银行，帮助中国度过了亚洲金融危机。担任北京市长期间，他主办了2008年奥运会。后来，他主持了近年来的一场干系重大的反腐败运动。现在他是中国国家副主席，权力仅次于党的领导人习近平。” 王岐山在中国政坛的“隐性”权力，可能正是他的真实权力，并不止于国家副主席的职位。多维新闻此前曾指出，在某些特定领域，例如在中美外交方面，王岐山应该是当之无愧的关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