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两会恰似一场堂会

　　中国两会在平淡寡味中落幕。对于两会，我的评价是，越来越像堂会，或者就是堂会。

　　先声明一下，把两会比作堂会的灵感来自北大贺卫方教授。贺卫方对人大代表、上海音乐学院院长廖昌永在两会上海代表团讨论时献歌的举动批之像唱堂会。据说因为那天正逢三八妇女节，廖唱歌为女代表们助兴。贺卫方批“这本应是一种严肃的场合，可以演讲，可以辩论，可以拍案而起，但这些都没有，倒也罢了，至少不要这么娱乐，搞得像堂会！”

　　在两会上唱歌助兴已不是第一回，今年地方两会上有歌星代表在主席台上一展歌喉。不过，我倒不认为，像两会这样讨论国事和地方事务的严肃场合，不可以在紧张之余唱唱唱歌活跃活跃气氛。在这点上，我和贺教授有不同看法，但我也赞同他说的“搞得像堂会”批评，在我看来，两会本来就是一场官方安排的堂会，而不在于有人在会场搞什么娱乐活动。

　　旧时堂会多是官宦巨贾在年节或喜庆日子，邀请戏班子或名角到自己府上，或假饭庄、会馆和戏院唱戏助兴。很多后来的名家如梅兰芳等都唱过堂会。既然是私人出钱演出，目的自然是让主人高兴，唱什么曲目，要什么人演出，邀请谁来看戏，听人家安排，随主人口味才是。戏班子是决不可造次的。

　　中国的两会，无论在本质上还是形式上，就像一场堂会。堂会的主人是以习近平为首的中共的执政集团，戏班子是在大会上做各种工作报告和发言的官员和代表委员，来看戏的观众则是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政府报告、大会发言的剧码怎么写、官员们怎么唱，早已按照主人的要求或者在主人的安排下，经过多番彩排练好了，看戏的观众如何反应，是鼓掌还是喝倒彩，也不是随着“性子”来的，而要看主人脸色或者干脆是在主人同意后才可以的。

　　堂会和两会不同的地方在于两点，一是旧时堂会戏班子和主人不是一个利益共同体，因此虽然唱什么戏主人有决定权，但戏班子也可以提出建议，另外，在堂会上如果主人对戏班子的要求太过分，有骨气的戏班子特别是名角还可以拒绝；但两会做报告的官员和操控会议的中共各级执政集团，是同一个利益群体，他们合二为一，这就保证了在唱戏的时候不会出差错。

　　二是作为观众的两会代表委员人数太多，有可能会导致一些不遂主人愿的事情出现，如在发言时不愿配合主人，说一些在主人看来难听的、刺耳的话。

　　过去的堂会，主人也会请人看戏，一般是亲朋好友、政治或生意伙伴、邻里乡亲，人数不会太多，这些观众看戏时当然会投主人所好，对戏班子的唱功说好话，很少有忤逆主人面子的，何况主人邀请来唱堂会的戏班子，在当地都是数一数二的，本身唱功也一流。但是中国两会的代表委员有近5千名之多，虽然这些代表委员经过精心遴选，可不能保证个个都听命于中共执政集团，总有人在这种场合不想配合表演，说些言不由衷的话。

　　事实也如此。从以往两会看，会出现少数爱放炮的代表委员，说一些人话，他们的声音传出后，得到舆论喝彩。

　　堂会是过时的演出，现在不时兴，现在时兴的是剧场演出。也可把中国两会比作剧场演出。在该演出中，中共各级执政集团的身份是导演，他们决定整个节目的内容、演员角色、演出调度。由于演出规模过大，导演也不是一个，而是一群，分总导演和执行导演等，部分执行导演也作为演员亲自参与演出，这就是我们看到的各种报告的官员，饰演男一号、男二号等。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则变成被导演选出的群众演员，有些在节目中也扮演一个角色，甚至是重要角色。他们的一举一动，说什么话，如何说话，以及在什么时候说话，都早已安排好。而群众，只能在剧场外看热闹，他们是纯粹的观众，“戏好”、“戏坏”，与他们无关，更别提参与节目和发表意见了。

　　可以说，中国的两会，由其性质所决定，是中国政府每到三月都要举行的一场大型私人堂会。以往，这场堂会偶尔还有出彩之处，自习近平做堂会“主人”且担任“总导演”以来，演员的台词越来越蹩脚，肢体语言越来越生硬，剧场气氛越来越沉闷。这在今年表现的更突出。从公开报导看，那些被遴选的代表委员不但人话不会讲了，提案议案发言品质之低也让人有些想不到。比如，有几分提案议案建议延长春节和清明假期；再如，格力集团的董明珠女士在发言中建议对偷窃、捡到手机不还者判10年和5年刑期。因此，就效果论，中国两会实在还不如旧时堂会，堂会至少为主人和客人带来一场感官或心理的愉悦，而两会只会让人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