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宫飞出黑天鹅 红朝惊现黑大象

　　在技术、市场和生态环境加速变化的推动下，世界政治经济在21世纪已经变成一个高度复杂而脆弱的生死场。从个人（难民潮）、社区（中产阶级消失、恐怖主义兴起）和国家（失败国家）层面都可以感受到这种致命影响。

　　世界还未全部走出2008全球金融风暴的阴影，新兴市场（中国、土耳其、俄国、乌克兰、南非等）先后陷入经济减缓甚至停滞倒退，使得新一轮危机的乌云笼罩。美中贸易战可能触发新一轮全球经济危机，也可能是霸权大国与挑战者陷入的修昔底德陷阱，从而不经意引发政治和军事冲突。

　　过去中美超长蜜月期让人们像"中美共治"、"新型大国关系"和"G2"。习近平和特朗普先后走上中美和国际政治舞台，使得这种浪漫想像春梦无痕。特朗普喜怒无常、朝令夕改、左碰右撞，已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黑天鹅。以崛起大国领袖自居的习近平是屋子里的大象：人人都感觉到庞然大物的存在，但谁也不敢（特朗普除外）谈论这个大块头。现在麻烦的是，习近平还是兼具大象和黑天鹅双重特性的黑大象，时常有不可预测的冲动，做出大象踏入莲花池的惊险动作。

　　特朗普的行为模式有性格原因，有国内党派和选举政治动力驱动，也有美国作为世界第一超级大国必然受制的结构因素：霸权维持世界和平的义务。而习近平的行为模式同样有三种动因：敢为天下先的卤莽，担忧党内权斗和合法性不稳固，试图摆脱美国主导的国际格局以实现中国大国崛起。

　　但是，中美两国以及二者构成的大国博弈都受到"两信危机"的困扰：信息危机、信誉危机。前者的问题主要是透明性，后者的问题主要是可靠性。

　　首先来看中国。在大数据、全天候监控、海外全民间谍战的大背景下，很少人怀疑中国的信息系统失灵。其实，中国信息系统的封闭性，失去了体系与外界自由输入、输出和接受多元反馈的能力。层层官僚体系的虚假、谎言重蹈苏联帝国的信息流失和扭曲，上下官民都在玩一个自欺欺人的大游戏。例如，政治上的专制政体总是喜欢阅兵和炫耀武器，中国许多政客文人相信中美一战、中国会赢。这样的信息缺陷使得中国从卖茶叶蛋的老太太到引领世界的习大大都感觉特好。在中国经济不断下滑的大背景下，中国青年人对个人和国家前途的信心还在飘升。

　　信息扭曲使中共领导无从知道，在西方评价各国的多项指标体系里，如自由指数、透明指数、腐败指数、新闻自由指数等，中国都是垫底。他们更不知道自己在全世界有信誉危机。特朗普政府内部流传一份五页纸的文件，细数中国政府给美国各位总统做出却从未兑现的承诺。因为信誉的可靠性是要民主、法治和宪政体系来保障的，例如西方对产权的保护就靠完善法律和制度构建，但人治中国把给香港的"50年不变"的承诺变成一纸空文。

　　现阶段的美国也有信息堵塞和信誉危机，当然这主要不是由于制度，而是特朗普的特立独行。"美国优先"的孤立主义和单边主义加重了内外两面的矛盾冲突。特朗普对职业外交官蔑视和对幕僚的忽略，使得他不仅喜欢一意孤行，甚至忒不靠谱。他和习近平逞强好胜地杠上了"小鸡游戏"（"懦夫博弈"），不能不让世界心惊胆战。

　　最大危险在衍生品市场

　　白宫的黑天鹅对决红朝的黑大象，贸易还只是小菜一碟，出乎意料的结果是冲击外汇、期货、衍生品等实体商品经济以外的金融，这种后果远高于他们两人能明白的水准，这才是中美冲突的最大危险。

　　在1973年，外汇交易量和世界贸易总量的比例是2:1，到了2007年成为100:1。香港是世界重要外汇交易中心，人民币已经进入国际化。今年1月到现在人民币兑美元跌1.3%，其对中国经济全方位的影响同样不可低估，例如，中国企业资产缩水、债务负担增加等。2018年中国股市缩水13万亿人民币，夺全球之冠，与中美贸易战脱不了干系。

　　特朗普宣佈对中国出口商品增加关税，导致中国股市星期一全面狂泻，千股跌停，A股市值蒸发进3万亿。美国损失同样不小。星期二道指下跌450点，创今年最大跌幅，华尔街的信心开始动摇。最大的看点是，美国债券市场收益率曲线从正常转向反比，预示经济可能进入衰退。星期四美国财政部的10年债券的收益率一度低于3个月短期债券。美联储和总统经济顾问库德罗都认为，收益率曲线的逆转是经济进入衰退的重要指标，而这一逆转是由贸易战升级推动的。

　　从物品到外汇和债券、期货、股权市场，就是衍生品市场。对于这个金融工程，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也承认自己不能完全搞懂。投资家巴菲特称之为"大规模金融杀伤武器"，在2003年这个市场的总值就在142万亿美元，今天它的名义金额高达542万亿美元。2008年雷曼兄弟公司倒闭、AIG和美国各大金融投资公司陷入困境，就是由衍生品市场危机触发的。而今天中国的影子银行和槓桿的使用可能引发中国金融风暴，其罪魁祸首可能也是金融衍生品。

　　习近平和他的幕僚们基本不懂市场经济，也不懂外汇市场，更不懂衍生品市场的风险。特朗普也是出身于传统意义的"砖和水泥"的建筑商，和华尔街的金融家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如此两个大国领导人在强烈个性的驱动下对撞，他们会有意无意把中美两国、甚至世界带入一场灾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