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贸谈重启 习近平攘外必先安内

　　刚刚过去的周末，美国总统特朗普和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已设法让贸易谈判重回正轨，但一项更加艰巨的任务摆在他们面前，那就是安抚各自政府内部主张绝不退让的强硬派。

　　刚刚过去的周末，美国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和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已设法让贸易谈判重回正轨，但一项更加艰巨的任务摆在他们面前，那就是安抚各自政府内部主张绝不退让的强硬派。

　　就特朗普而言，他面临一些共和党和民主党议员的质疑，这些人担心他会在达成的协议中做出过多让步，与此同时，特朗普自己任命的部分官员也持谨慎态度。美国即将进入选举年，特朗普还必须应对商界和农业带各州支持者的不满情绪，他们已因美中相互加征关税而遭受打击。

　　为特朗普政府提供顾问服务的智库哈德逊研究所(Hudson Institute)中国问题学者白邦瑞(Michael Pillsbury)表示，他认为习近平和特朗普都面对一些需要争取支持的群体，在中国，强硬派非常明确地表示，他们不想要一个自由市场，他们想要一个更加强势的中国，而在美国，强硬派不希望美国被中国欺骗或利用。

　　单单是重启谈判就经过了多次协商，谈判在两个月前陷入僵局以来一直暂停。为使中国重回谈判桌，特朗普同意搁置对3,000亿美元中国进口商品征收新关税的计划，中国则同意增加美国农产品进口。

　　但美国在中国电信巨头华为技术有限公司(Huawei Technologies Co.)问题上的让步成为了一个关键谈判筹码，这显示未来要做出艰难决定。

　　特朗普表示，允许华为购买美国高科技设备的决定只适用于不影响美国国家安全的部分。这一决定是在大阪举行的二十国集团(G20)峰会间隙作出的。一位政府官员称，美国商务部一个部门正致力于调整出口许可，特别审查华为对美国宽带网络构成的威胁，这对国家安全至关重要。

　　但特朗普面临着美国国会中对华强硬派的直接阻力。佛罗里达州共和党参议员鲁比奥(Marco Rubio)发推文警告称，对华为问题的任何让步都将破坏美国政府的信誉。

　　即使在美国政府内部，国家安全相关部门对于给华为松绑也深感担忧，美国官员称，华为的根基建立在窃取西方技术上，该公司正在建设的无线网络可能会被中国政府利用。华为已明确否认这些指控。

　　前特朗普政府贸易代表处官员、目前在咨询公司麦克拉迪(McLarty Associates)担任顾问的郭嘉明(James Green)称，就算达成了可以拯救华为的协议，国家安全部门也不会善罢甘休，他称，某些位置上的人士可能会泄露信息，或者采取其他行动让和解变得更加困难。

　　但是据知情人士称，特朗普在很大程度上将华为视为谈判筹码和美国公司的商业对手，并不涉及和中国的生死存亡之争。曾在前总统小布什(George W. Bush)政府内担任财长的保尔森(Hank Paulson)认为，在美国政府就如何对付华为的内部斗争中，特朗普是“一股缓和的力量”。保尔森长期批评特朗普，他为本届政府内的高级官员提供咨询意见。

　　美国政府官员称，美国贸易代表、美方谈判团队牵头人莱特希泽(Robert Lighthizer)曾寻求不在谈判中涉及华为，认为谈判本已很艰难，华为问题会令情形进一步复杂化。

　　但在5月初，中国在有可能达成协议的之际开倒车，对双方原本正在磋商的150页文本内容进行了大量修改和删除，有鉴于此，美国国家安全顾问博尔顿(John Bolton)游说特朗普和国家安全官员将华为加入“实体清单”，这样一来，各企业在没有美国政府批准的情况下不得向华为供应源自美国的技术。

　　这些官员表示，美国商务部长罗斯(Wilbur Ross)支持博尔顿的观点。美国商务部负责编制上述黑名单。另外一名政府官员称，罗斯把这个问题上报给了特朗普。

　　对北京方面来说，缓解美国对华为的施压是达成更广泛协议的先决条件。习近平的一些顾问认为，美国将华为列入黑名单、游说其他国家将华为的5G无线设备拒之门外，以及美国对一名华为高管的引渡行动都表明，美国试图遏制中国的崛起，而非仅仅寻求达成贸易协议。

　　但除了华为的问题外，中共领导层内部对美国提出的结构性改革要求也存在抵触情绪。特朗普政府称这些结构性改革要求是为了保护美国的知识产权及确保公平竞争。

　　据知情人士称，在5月13日举行的由20多位中共高层领导人参加的会议上，以支持外国企业参与中国经济闻名的国务院副总理韩正批评了拟议中的中美协议。这些知情人士称，韩正及其他高级领导人对美国的一项坚持尤为不满，也就是即使北京方面承诺改变政策，美国也不会取消关税。

　　习近平本人是毫不掩饰的民族主义者，他认为中共有执政的权力，对西方的民主宣教表示不满。在他的领导下，中国政府力图做大做强国有企业，将国企称为中共执政的基础，并加大力度审查和控制公民社会的方方面面。

　　一位中国官员称，美方认为向中国施压有助于把事情向前推进，但在中国内部，这种压力被比作上世纪令中国羞辱和屈服的外国力量。

　　在5月份谈判陷入僵局之后，美国针对中国采取的更严厉的行动只是坚定了北京在进一步让步的问题上的态度。习近平虽然掌控了巨大的权力，但他仍然需要在中国官僚机构内部打造共识，而且不能向华盛顿做出被认为是妥协的举措。

　　在上述5月份的政治局会议后，中国官方媒体立即发动了一波宣传攻势，指责贸易谈判僵局的责任完全在美方。一些官方媒体将那些主张与美国达成交易的人称为“投降派”。

　　中国官僚机构内部对美国所提要求的反对声浪正在增大。例如，一些经济机构此前已开始讨论如何基于“竞争中性”概念，为国有企业、私营企业和外国公司创造更公平的竞争环境，意味着国有企业将不会再获得优待。特朗普政府已将“竞争中性”这一概念包含在修订版的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orth American Free Trade Agreement)中。

　　但知情人士称，在中国政府近期的讨论中，负责监督国有企业以及电信等国企占主导地位的关键行业的官员对竞争中性的概念提出反对意见，称这是西方的行事方式，不适合中国。到目前为止，唯一对这一概念表示欢迎的是中国的金融监管机构，该机构认为，允许外国投资者更多参与银行等金融领域可能有助于提高整个行业的竞争力。

　　中国官方媒体在周末的报道中没有提及美国对华为作出的让步或中国购买美国农产品的消息，这通常表明中国政府希望控制对国内方面可能受到的影响。在一些批评人士看来，这项交易基本上算不上一场胜利。

　　中国民族主义报刊《环球时报》(Global Times)的总编辑胡锡进在Twitter上用英语抱怨说，“美国做出巨大让步了吗？美国公司向华为出售设备只是回到了一个半月前；不加征新的关税是回到了半个月前。中国实际上会购买更多美国商品并支付改革的成本，某些美国人还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