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个境外电话惹出的烦恼

赵伟教授工作室：昨日发生的事，接了个境外朋友的电话，引来警察找上门！

中央一再强调执政为民，一切以人民群众满意不满意作为衡量各级政府工作的最高标准！这事虽然事出有因，但作为人民群众一份子的当事人，感觉上有点不爽！

顺便说一下藤田昌久讲座被取消的缘由，以正视听，避免以讹传讹。

（一）

事情的缘由这样的。

日前在中国知网看到一条海报：应中国留美经济学会等多个学术团体的邀请，日本著名经济学家藤田昌久教授将发表视频讲演。前天午后专门留出时间，准备登录知网公众号听讲座。讲座定于下午四点开始。三点左右登录进去，页面显示已在倒计时，说再过几十分钟就要开讲。耐心等到三点五十，再扫二维码登录，发现开讲计时页面不见了，显示一条信息：“讲座无法收看”！

微信群里也有好几位学者发贴，也说无法收看。讲座的海报是我转发那个微信群的，大家自然不约而同地“安特”我，问何故无法收看？

赶紧和讲座的组织者联系，收到一条截图信息：“由于藤田老师有事，讲座临时取消！”

藤田教授是我多年的好友，深知其做事风格，答应的事情很守约，像这么重要的讲座，非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爽约的。讲座临开讲前因他“有事”而突然取消了，不由地让人生出些许为老友担忧的猜想：是病了？染上新冠了？他自己？还是他夫人？

第一时间想着怎么联系上他本人，问问情况。一则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测变故？二则还想把探明的情况给微信群的朋友们通个气，毕竟是我转发的海报，讲座没搞成，事后说明情况，也算给朋友们有个交代。

然怎么联系犯了难！他不用微信，我不用“脸书”，无法用时下这种流行的即时通信手段沟通。实际上我和国外学界朋友之间常用的联系手段是电子邮箱。但藤田夫妇不用电脑，平时联系通过他在京大的秘书传递。看到讲座取消的通知后想到与其联系时，已近五点，东京时间近六点，估计他的秘书已下班。发邮件得不到即时回复的。

晚上给他一位在神户大学当教授的学生发邮件，让其打听原因。次日一早收到回复。称获知藤田取消了这个讲座，他也感到吃惊。说据他所知，藤田先生准备这个讲座已有好一阵子了。并说昨晚在看到我的邮件前曾和藤田通过电话，似乎一切正常！没什么事！

然我的疑惑依旧。情急之下，想起藤田留的一个手机号码，但时间长了，不知他们是否还在用，试着发了个短信过去。不一会儿那边打来电话，正是藤田。

简单地寒暄之后直奔主题。他说他自己和家人都安好无事，他为准备这个讲座花了好几个礼拜的时间。讲座取消的原因是，和主办方在内容沟通上存在分歧。虽然他听取了主办方的建议，多处作了修改，但直到开讲前个把小时仍无法达成一致，只好放弃！

“我是个学者，不可能按照主办者的好恶修改讲座内容！”这是他的原话！

事情很清楚，原因并非单方面的！

接着聊了聊我们这边空间经济学研究的一些最新进展，以及疫情。

前后不到二十分钟时间。

（二）

刚挂断电话就有固定电话打进来，并有“杭州反诈中心”的文字提示。没有理会，不料一个劲儿地打，接起来问是哪儿？说是派出所的！

问我是不是刚接了个从境外打进来的电话，什么人打的？是不是诈骗电话？

我回说是国外一位很熟的朋友的电话，不是什么诈骗电话！接着问我住址，我问要住址干嘛？回说要上门来看看！听了不由地感觉不爽：

“已经告诉你是国外朋友的电话，不是诈骗电话，上门查验有这个必要吗？” 说完挂断电话，因为还要赶着去附近的文体中心游泳。

路上给市公安一位前任副局朋友打了个电话，咨询这事，他说可能是诈骗，不要理会！即便是反诈中心的电话，你电话里已经讲清楚了，他们应该也不会再找你的。

然个把小时后游完泳回家，家人告诉我，我走后不久，就有两位警察找上门来。态度很和蔼，工作很认真。详细询问了打电话的经过，反复确认是不是诈骗电话。而后还填写了一张表，代我签字留作备案。临走还留下话，让我回家后给派出所去个电话！

听后感觉不是个味，甚至有几分担忧：以后但凡有境外朋友来电，都得给派出所备案？那多麻烦？进而，怀疑电话给……。哦，这不是妨碍公民通信自由吗？

越想越觉着这事有点过了，想找有关部门反映一下。联系了公安口工作的一位朋友，原本只是想打听一下此类问题受理部门。朋友听后说，现在诈骗太多，老百姓被骗了就骂公安，公安也没法，只好管紧点。我给他们转达一下你的意见即可。

显然是朋友传了话，或许告其我是教授，弄不好会投诉的。午后便接到附近派出所负责人的电话。先表示歉意，而后解释：我们也无奈，按规则行事。现在电信诈骗太猖獗，骗子的电话基本都是境外打来的。反诈中心有个监控系统，对境外来电进行大数据分析，做出标记。你这个电话标了“紧急”二字，按照规定得上门询问，要当事人签字！

道歉很诚恳，解释也合情合理，防电信诈骗，保护普通百姓的利益，是件好事！

（三）

然而我还是想不明白。接个境外电话，就派警察上门做笔录，无形中给人一种压力：你的电话隔网有耳，打境外电话小心点！这个，尤其对像我们这一代有些斗争印象的人，是有点隐隐地怕！

换个角色，为基层派出所的警察同志们想想，明明电话里已经讲清楚了不是诈骗，还得按规定出警，大热天的穿警服戴设备，兴师动众，有点浪费警力的迹象。

试想杭州这么一个开放度较高的沿海特大城市，一天进来的境外电话有多少？即便百分之几像我这样时间略长点的电话，也够基层派出所的民警们忙一阵子的！

写到这里，想给有关部门提个醒：防电信诈骗，的确是件保护老百姓利益的好事，很值得点赞。但凡事都有个度的把握，好事做过头了容易让人烦！

像我接境外电话这事，既然电话里已经讲清楚了，还派警察上门查问做笔录，签字画押。既扰民又浪费警力！为什么不能简单点处理？让大家都轻松一点？

规定是不是得调整一下？大数据监管系统能否再智能化一些？

尽量不要让警察同志跑冤枉路，不给居民添堵，是不是应该本着这个主旨改进一下工作？

（2021/06/24写于浙大紫金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