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卑 自信 内省：胡耀邦在建党60周年大会的发言

　　导语：1981 年7月1日 ，中国共产党在人民大会堂举行了庆祝成立六十周年的隆重集会，中共中央主席胡耀邦同志代表中央做了热情洋溢、激动人心的发言。

　　胡耀邦同志在指示起草工作时，特别开宗明义，提出新时期要完成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宏伟任务关键就在于我们党时。通篇发言透露着我们党在那个时代的自信、谦卑、朝气、活力、内省、亲民。在建党一百周年的伟大时刻，特摘取其中发言片段，作为学党史、习党史之用。

　　（1）拨乱反正、继往开来，就是要彻底消除“文化大革命”的消极后果，继承我们党在毛泽东同志和其他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领导下所开创的伟大事业，进一步开拓中国人民的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光明大道。

　　（2）刚刚结束的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了《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这个决议，回顾了党的六十年战斗历程，总结了建国以来三十二年党的基本经验，实事求是地评价了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分析了这些事件的指导思想的正确和错误，以及这些事件所以产生的主观因素和社会原因，科学地阐明了毛泽东同志的历史地位和毛泽东思想，进一步明确了我们前进的方向。这次全会还作出了其他重要决定。历史将证明，这次全会是我们党的又一次十分重要的会议，是党和国家拨乱反正、继往开来的一个新的里程碑。

　　（3）当我们回顾党所走过的道路的时候，我们深切地体会到，中国革命不是一帆风顺的。可以这样说：中国共产党的六十年，是为中国民族解放和人民幸福而前仆后继、英勇奋斗的六十年，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普遍原理同中国革命具体实际经过反复实践而愈益结合的六十年，是党内正确纠正错误、光明面战胜阴暗面的六十年，因而，也是经过无数艰难和曲折走向一系列胜利的六十年。

　　（4）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六十周年的时候，我们深深感到，中国人民革命的伟大成果，是来之不易的。它是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经过整整六十年的艰苦战斗得来的，是千百万在刑场上、战场上和各种战斗岗位上牺牲了的共产党员和党外革命者，用鲜血浇灌出来的。

　　（5）毛泽东思想是在中国革命历史过程中形成和发展的，是我们党集体智慧的结晶，是中国人民伟大斗争的胜利纪录。毛泽东思想关于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理论，关于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理论，关于革命斗争的战略和策略的理论，关于革命军队的建设和军事战略的理论，关于思想政治工作和文化工作的理论，关于党的建设的理论，以及对我们今后的工作更具有普遍指导意义的关于科学的思想方法、工作方法和领导方法的理论，都以独创性的内容为马克思主义总宝库增添了新的财富。毛泽东思想，作为被实践证明了的正确的理论原则和经验总结，作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运用和发展，过去是、现在和将来仍然是我们党的指导思想。

　　（6）如同很多站在历史潮流前面的伟大人物大都有他们的缺点和错误一样，毛泽东同志也有他的缺点和错误。主要是在他的晚年，由于长时期受到全党和全国各族人民的爱戴而过分地相信自己，越来越严重地脱离实际，脱离群众，特别是脱离党的集体领导，往往拒绝甚至压制别人的正确意见，这样就不能不发生许多失误，直到发生“文化大革命”那样全局性和长时间的严重错误，给党和人民带来了很大的不幸。当然，应该承认，在“文化大革命”以前的一段时间里和在“文化大革命”发动的时候，党没有能够阻止毛泽东同志逐渐发展起来的错误，而且接受和赞同了他的某些错误主张。我们一些长期同毛泽东同志共事的他的战友们，以及很多长期跟随毛泽东同志战斗的他的学生们，也深感自己对此负有责任，并且决心记取应有的教训。

　　（7）虽然毛泽东同志晚年犯了严重错误，但是就他的一生来看，那就十分清楚，他对中国革命的功绩远远大于他的过失。在长期斗争中，我们全党同志从毛泽东同志和毛泽东思想那里吸取智慧和力量。毛泽东同志和毛泽东思想，培育了我们党的一代又一代的领导者和大批干部，教育了全国各族人民。毛泽东同志是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是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理论家和战略家，是中华民族历史上最伟大的民族英雄。他为世界被压迫民族的解放事业和人类进步事业作出了重大的贡献。他的伟大功绩是永垂不朽的。

　　（8）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六十周年的时候，我们深切怀念毛泽东同志。我们深切怀念同他一起为中国革命的胜利、为毛泽东思想的形成和发展作出重要贡献的党的其他杰出领导人，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周恩来、刘少奇、朱德，以及任弼时、董必武、彭德怀、贺龙、陈毅、罗荣桓、林伯渠、李富春、王稼祥、张闻天、陶铸等同志。我们还深切怀念我们党创建时期的重要领导人李大钊、瞿秋白、蔡和森、向警予、邓中夏、苏兆征、彭湃、陈延年、恽代英、赵世炎、张太雷、李立三等同志。我们还深切怀念早年为党为国捐躯的人民军队的杰出将领方志敏、刘志丹、黄公略、许继慎、韦拔群、赵博生、董振堂、段德昌、杨靖宇、左权、叶挺等同志。我们还深切怀念长期同我们党战斗在一起，的党外亲密战友廖仲恺、何香凝、邓演达、杨杏佛、沈钧儒等同志。我们还深切怀念卓越的科学文化战士邹韬奋、闻一多、郭沫若、茅盾、李四光等同志。我们还深切怀念对中国人民革命胜利作出了重要贡献的著名爱国人士杨虎城、陈嘉庚、张治中、傅作义等先生。我们还深切怀念中国人民的亲密朋友、杰出的国际主义战士白求恩、史沫特莱、斯特朗、柯棣华等同志和斯诺、浅沼稻次郎、中岛健藏等先生。

　　（9）为什么说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又是党内正确纠正错误、光明面战胜阴暗面的历史呢？我们党所从事的革命事业，是根本改造中国社会的伟大事业，是前人从来没有做过的崭新事业。革命的敌人曾经异常强大，而革命所处的社会条件又极端复杂。因此，我们在革命斗争中，就难免会犯这样那样的错误，甚至严重的错误。问题是在于，犯了错误，就要善于倾听实践的呼声，及时猛省，努力改正，力求避免全局性和长期性的错误，避免重犯已经犯过的严重错误。

　　（10）我们党是在旧社会环境中产生和发展起来的。在革命大浪潮中，大量的革命者涌入我们的队伍，使我们的力量壮大起来；但也混进了极少数野心家和投机分子，这也是难以避免的。问题是在于，我们党必须在改造社会的同时，很好地注意改造自己，善于教育和改造那些带着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到党内来的人们，对于那些野心家、阴谋家则要善于识破他们，使他们的阴谋诡计不能得逞。

　　（11）党之所以具有伟大力量，并不在于它能保证党内绝对不会发生这样那样的消极现象，而在于它能够自己起来克服缺点，纠正错误，战胜一切异己力量的破坏。让我们大家回忆一下吧，我们党不就是这样战斗过来的吗？在党的历史上，曾经发生过陈独秀右倾投降主义的严重错误，王明“左”倾教条主义的严重错误。在党的历史上，又曾经发生过张国焘和高岗、饶漱石的分裂党的阴谋事件，甚至出现过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但是所有这些，都没有能够把我们党搞垮。即使是像林彪、江青那样极端危险的野心家、阴谋家，他们利用“文化大革命”的条件，攫取大权，祸国殃民，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后果，但是他们终究被揭穿，被党和人民扫进了历史垃圾堆。这难道不是历史事实吗？我们党不仅没有被各种各样的破坏所断送，不仅没有因为这样那样的挫折而沉沦，相反，却总是在克服错误和战胜阴暗面的斗争中，获得了新的更加强大的生机和活力。我们的党是不可战胜的。

　　（11）当然，在我们前面还有许多困难。拨乱反正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各方面的工作都还存在许多问题。我们的四个现代化建设，物质条件和知识、经验都很不足。人民生活水平还很低，有许多急迫的问题需要解决。党的领导和党的作风还有待进一步改善。轻视困难是不对的。充分估计我们的困难，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我们还要走一段相当长的艰难的路程。好比登泰山，已经到了“中天门”，前面还有一段要费很大气力的路——三个“十八盘”。要爬过这一段路，才能到达“南天门”。由“南天门”再往前，就可以比较顺利地向着最高峰“玉皇顶”挺进了，到了那里就好比我们实现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宏伟任务。只要上了“南天门”，就能够领略杜甫的著名诗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意境了：曾经有如“众山”的许多艰难困苦，就显得渺小了；通往“绝顶”道路上的困难，就比较容易对付了。毫无疑问，在伟大征途上，我们一定能够征服“十八盘”，登上“南天门”，到达“玉皇顶”，然后再向新的高峰前进。

　　（12）现在，全国各族人民都把希望寄托在我们党身上，全世界人民也在注视着我们的党。我们能否在新时期中，驾驶中国革命这条航船，乘风破浪，使我们的农业、工业、国防、科学技术的现代化建设比较顺利地进行，不要经历过去那么大的曲折，不要付出过去那么高的代价，而取得使人民满意、为后人称道的成绩，这完全取决于我们全党同志在今后十几年、二十年的努力。我们一定不要辜负人民的期望。

　　（13）我们全体党员要为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奋不顾身，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在人民中，共产党员任何时候都是少数，所以我们的一切工作都要依靠人民，相信人民，汲取人民的智慧，尊重人民的创造力，并且接受人民的监督。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就会一事无成，就会遭到失败。

　　（14）为人民服务，对共产党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有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为人民利益甘愿作出自我牺牲的精神。那种认为和平建设时期就可以把革命精神丢掉，可以不与群众同甘共苦，可以把党员的个人利益摆在群众利益之上的思想行为，是完全错误的，是对于我们共产党的党性的败坏。

　　（15）执政党的党风，是有关党的生死存亡的问题。一九四二年，毛泽东同志就指出：“只要我们党的作风完全正派了，全国人民就会跟我们学。党外有这种不良风气的人，只要他们是善良的，就会跟我们学，改正他们的错误，这样就会影响全民族。只要我们共产党的队伍是整齐的，步调是一致的，兵是精兵，武器是好武器，那末，任何强大的敌人都是能被我们打倒的。”我们一定要下最大的决心，把党和毛泽东同志创造的优良党风大力地恢复和发扬起来，并且带动全民族，建设高度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

　　（16）我们要进一步健全党的民主生活，严格党的组织纪律。“文化大革命”的严重错误之所以长期不能得到纠正的根本原因，就是我们党的正常的政治生活遭到了破坏，党的民主集中制特别是中央的集体领导遭到了破坏。其结果，个人崇拜盛行，无政府主义和极端个人主义也盛行，这就给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和其他各种坏人以可乘之机。这个惨痛的历史教训，我们全党同志一定要永远记取，引为鉴戒。

　　（17）我们是历史唯物主义者。我们不否认杰出的个人在历史上的重大作用，不否认党的杰出领导人对于无产阶级政党的重大作用。但是我们同时认为，我们党必须由在群众斗争中产生的德才兼备的领袖们实行集体领导，必须禁止任何形式的个人崇拜。对于在各条战线上作出特殊贡献和优异成绩的同志，不论职位高低，党组织都应当给以表彰，鼓舞广大党员和群众向这些榜样学习，但是这种宣传应当是实事求是的，不应有任何夸大。

　　（18）我们党的各级组织，领导者和被领导者之间应当建立起正确的关系。下级必须尊重和服从上级的领导，不能阳奉阴违，顶着不办；上级必须倾听下级的意见，尊重下级的职权，接受下级的监督。领导者要和普通党员一样，参加组织生活，遵守党纪国法，联系党内外群众，不能因为担任领导职务而成为特殊党员。

　　（19）凡属重大问题，都必须经过党委的集体讨论，作出决定，不能个人说了算。党委的决定，所有成员都必须遵守。各级党委都要实行集体领导、分工负责，每个成员对自己所承担的工作都要认真负责，讲求质量，讲求效率。

　　（20）任何党员有权在党的会议上批评党内的任何个人直至中央领导人，不受打击。各级党组织和全体党员，都应当充分发挥工作中的主动性，充分发挥敢想敢干的独立负责精神，但是任何党员都不得把党委托自己负责的部门和单位，当作独立王国，而损害党的利益，损害党的统一的奋斗目标。

　　（21）我们要善于经常清除自己身上的灰尘，在执政条件下永葆革命青春。我们党是一个有三千九百万党员的大党，并且处于执政地位，这很容易使一些同志滋长骄傲自满情绪，沾染官僚主义习气。在我们面前，新情况、新问题很多，工作中难免发生缺点错误。各种剥削阶级和其他非无产阶级的思想影响仍然存在，加上国际交往中的复杂情况，资本主义、封建主义和小生产习气的灰尘天天都向我们脸上扑来。党内无产阶级思想和非无产阶级思想之间的矛盾，正确思想同错误思想之间的矛盾，要求我们更好地运用批评和自我批评这个共产党人自我改造的最好武器。

　　（22）共产党人在原则问题上应当坚持真理，旗帜鲜明。对于关系党和人民利益的是非问题，每个党员都应当坚持党性，明确地表明自己的态度，表明自己赞成什么，反对什么。那种不讲原则，“你好我好，一团和气”的腐朽庸俗作风，是同我们党的无产阶级性质不相容的。

　　（23）我们党的批评和自我批评的好传统，在过去一段时间里受到了严重的破坏，现在正在恢复和发扬，并且积累了一些新的好经验。批评或者自我批评，都要从实际出发，是什么错误就纠正什么错误，既不掩盖矛盾，又不夸大矛盾。批评应当充分说理，富有教育意义，有利于帮助同志提高觉悟，而不应当主观臆断，以势压人。要启发犯错误的同志自觉检查改正，不要牵强附会和“上挂下联”。犯了错误的同志，只要有了认识，愿意改正，就要鼓励他们大胆工作。过去我们主要的错误是过火斗争，结果走向反面，导致人们既不愿自我批评，也不敢开展批评。我们要把这种不健康的风气纠正过来。

　　（24）共产党人所以需要批评和自我批评，是为了使我们党更加团结，更有战斗力，而不是相反。毫无疑问，只要我们把批评和自我批评的优良传统完全恢复并发扬光大起来，我们党的肌体就一定能够充满青春的活力，而不会衰朽。

　　（26）我们无产阶级是掌握未来的阶级。我们的党是怀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的党。庆祝我们党的生日这个重大节日的最好办法，就是在汲取历史经验的基础上，团结一致向前看，把注意力集中到还没有解决的任务上来。

　　（27）我们在社会主义道路上遭受过严重的挫折，吃了大苦头。但是，错误和挫折也把我们锻炼得更加清醒，更加坚定，更加成熟，更加实事求是，更加强有力了。我们已经从挫折和错误中学到了许多东西，我们将要继续学到更多的东西。从这个意义上说，严重的错误和挫折终究只是暂时的现象。应当看到，我们有经过千锤百炼的干部队伍，我们已经建立起相当可观的物质基础，我们的党心、军心、民心都强烈要求祖国兴盛起来，我们有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加上我们已经有了正确的思想路线、政治路线和组织路线，这些都是长期起作用的决定因素。毫无疑问，我们的社会主义事业有伟大的前途，我们全国亿万人民有伟大的前途。

　　（28）让我们全党同志和全国各族人民，在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伟大旗帜下，同心同德，百折不挠，为把我们国家建设成为繁荣富强的、高度民主的、高度文明的现代化的社会主义强国，为共产主义的远大理想，而努力奋斗！

（ 注：本文内容和正文之前的导语部分、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阜成门六号院”，作者王明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