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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1998:谁揪出了恶霸孙小果?

www.creaders.net | 2021-09-11 15:51:43  往事叉烧 | 0条评论 | 查看/发表评论

  1998年,南方周末记者余刘文和长平报道了一篇文章《昆明在呐喊:铲除恶霸》,揭发了孙小果的罪行。

  文章发出,孙小果的父母打来电话:“你一个南方周末小记者算得了什么,我一月之内叫你进监狱。”

  警方告诉他,孙小果团伙还有七八人漏网。同学告诉他,昆明有个说法:“白天小平管,夜晚小果管”。

  当晚十二点,余刘文在住所难以入睡,电话突然响起,他心想,是不是对方找上门了,内心挣扎了一会,想好了只要对方威胁,自己也放狠话,他接起了电话,那头传来一句妩媚的女声:“先生,要不要服务。”

  1997年11月初,张亭和男友汪某在昆明市工人文化宫的一所酒吧约会。两人喝酒闲聊了一会儿,汪某发现张亭有些情绪低迷,体贴地询问女友:“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张亭看着热情的男友,满脸委屈告诉他:“那个孙小果以为我说他坏话,一直在找我,他要打我。”

  男友平日里不少干架,没有多问,连忙安慰她:你怕他干什么,我来帮你摆平。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张亭,让她给孙小果打个电话。

  嘟了几声后,电话接通了。男友从张亭手中抄起手机,满脸豪气地说:“听说你是昆明的老大,我想见识见识。”

  双方倒也爽快,不问缘由,对骂了几句后,直接约见面,时间定在了6号晚上,在白塔路上的一家台湾面馆里。

  等男友通完电话,张亭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担忧。张亭今年虽然16岁,但早已在娱乐场所摸爬滚打过,对孙小果的背景也有几分了解,知道他认识几伙黑帮大哥,手下有一堆小弟,家里还有人在公安局。 

  两人心里知道闯了大祸,约好这些天不要露面,等躲过这阵风头再说。 

  6号晚上,孙小果带着一帮兄弟,手持棍棒,冲进了约定地点台湾面馆。一行人在店内逮人就问:“你是不是汪某?” 

  从里问到外,问遍所有人,见没有一个人回应是,一群人就在店内坐下。每逢有顾客进入面馆,就冲上去揪住衣领盘问,面馆老板不敢吱声,顾客吓的赶忙结账离去。 

  等了许久,见没人赴约,孙小果知道自己被人戏耍了。 

  第二天晚上,孙小果一行人搜遍大半昆明娱乐场所,都没找到两人。孙压着脾气继续找,最后在一家叫做月光城的迪斯科舞厅碰到张苑(张亭的表姐,17岁)和其朋友杨某。 

  他们把两人带到一间名为“温州”的ktv包间,孙逼问张苑:“是不是你把我号码给的别人?”

  张苑慌忙解释道:“不是我,我没有你的号码。” 

  孙小果正在气头上,听不进任何话。让手下架起她,然后短距离几步助跑,向着她的腹部攻击,几次下来,张苑痛晕在地。接着孙小果等人用筷子交叉,夹住十指,又用牙签扎进指甲肉,刺进乳房,用烟头烫其手臂…… 

  一通折磨下来,张苑差点昏厥过去,但孙小果怒气没消,为了找到张亭,又将两人带到另一处会所。

  里里外外没找到人,又将气撒在了张苑身上。把她按在大理石桌面上,让她用牙齿顶住,然后肘击头部,一声惨叫传来,几颗牙齿瞬间脱落,血从嘴边流出。闺蜜杨某在一旁出声求饶,被孙小果打倒在地,前来送酒的服务员不敢作声,看着孙小果用一杯酒朝她们脸上泼去,然后杯子被扔到一边。

  一伙人喝足酒后,将两人架出会所,用了第三套酷刑。先是一顿拳脚殴打,然后让两人面对面扇耳光。直到张苑晕倒,他又解开裤子,直接尿在她的脸上。期间许多路人走过,但都不敢制止,据说连110警车两次经过,也不知为何没有制止。

  经过七八个小时摧残,他们见张苑微弱地躺在地上,才将两人送到医院后,扬长而去。

  第二天,张苑家人前往派出所报案,民警立即出动,在一家迪斯科舞厅将8人抓获。抓获时,有人还开着一辆公安牌照的警车。

  经过审查,民警发现许多案件浮出水面:强奸案六起,故意伤害罪数起,涉黑团伙案件两起。

  有些老民警说,干公安多年,还没见过如此残暴的案件,派出所向分局反映,分局向市局反映,层层上报,迅速成立专案组。民警顺着孙小果名字翻开案卷,案卷显示:

  孙小果,1994年犯强奸罪,目前正在服刑。


  随着民警的深入调查,一段往事慢慢浮出水面。

  1977年,孙小果出生在昆明一个普通职工家庭,有个大两岁的哥哥,父母都是公安局民警。孙是母姓,那时他叫陈果。

  父亲生性暴躁,嗜酒如命,酗酒后经常对母子三人动手。孙鹤予工作负责,晚上经常加班,每次疲惫地回到家,闻到一股酒精味,离婚的念头刚跳起,又被压下:“两个孩子还小。”

  有天晚上,两人再次吵架,在丈夫动手后,她愤怒地说:“我要和你离婚。”

  法院把哥哥判给了父亲,把他判给了母亲,那时陈果5岁。

  可陈果没能迎来自己的好日子,因为母亲工作忙,又把他留给了父亲。

  最初还好一些,刚刚结束了婚姻生活,父亲在行为上有些收敛。后来为了挑起生活的担子,从公安局转到物资局工作,又主动申请到工作繁忙的一线业务部门。

  陈果上学后,成绩经常考倒数,跑到电子游戏室玩。父亲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就是打。喝醉后,下手不管轻重,边打边骂,骂的最狠的一句是:“你这种人,以后是要被枪毙的嘴脸。”

  这一切孙小果记住了,用打,能解决一切问题。他后来在日记中写道:“父母吵架打架,觉得身边充满了暴力,整个社会生活都充斥着暴力。”

   初中时,陈果又高又壮,成了学校周边有名的混混,手下带着一帮小弟,阵地从游戏室转到娱乐场所,带头参与周边势力打架。不但混出了点名气,还结交了一些混社会的人。

  直到15岁那年,母亲再婚后心存愧疚,才把他接了过去,改名孙小果。孙小果走后,邻居再也没有见过他,遇见熟人聊起,都说这孩子过好日子去了。

  继父李桥忠是在役军人,比母亲小了十岁,在云南武警总队任副团参谋,两人婚后生活很甜蜜。

  为了弥补儿子,孙鹤予几乎满足了他所有要求。可时间久了,眼下的孙小果整天打架,成了孙鹤予的一块心病:“十年来没有管,儿子的问题怎么解决。”

  那段时间孙鹤予思前想后,最终做了一个决定:当兵,或许能让儿子重回正道。

  孙鹤予向爱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李桥忠不忍拒绝。他向来疼爱妻子,凭借多年的人脉关系,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好了路子,唯一的难题,是年龄问题。按照规定,孙小果不满18周岁,是不允许入伍的,但两人利用自己的身份,握住了平民阶层无法触碰的特权,轻松改动了年龄。

  孙小果服役后,在部队的特殊照顾下,两年内就成为了部队上等兵,随后又进入武警学校学习,不参加训练,也不会挨训,考核成绩拉满,是人们眼中的官二代。

  1994年10月16日,孙小果和另外五人驾车游玩,强行把偶遇的两女生拉上车,汽车一路狂奔,从市区开到二十公里外实施轮奸。

  警方接到报警后,第一时间进行抓捕调查,面对民警,孙小果没有丝毫慌张,他知道有人能帮他搞定。

  孙小果被抓后,孙鹤予吃不下饭,眼泪忍不住在眼眶打转,不停地责怪自己:他还没有18岁啊,都怪自己以前没有管好。

  李桥忠不忍看着妻子每日伤心流泪,想来想去,找人拖关系帮忙,给孙小果伪造了患病虚假证明,办理了取保候审。朋友告诉他,如果把孙小果的年龄改回来,就能以不满18岁为由,征求宽大处理。

  那段时间,李桥忠每天请客吃饭,找民警,找法院,费了一番功夫,终于赶在庭审前,把孙小果的年龄改为了17岁。最终,法院判了3年有期徒刑。

  判决下来后,孙小果向母亲孙鹤予哭诉,保证不再犯错:“我不想坐牢啊。”孙鹤予心想,他现在没成年,成年后就会懂事吧。

  她找到李桥忠商量,不想让儿子进监狱。继父动员所有老关系,从公安局串到监狱干警,最后给监狱扔下了一张保外就医手续。


  1997年,这次孙小果被捕后,孙鹤予和李桥忠立马四处活动起来。

  如今的李桥忠,已经退伍转业,是五华公安局的副局长,他利用身份向民警施压,想去拿回孙小果被扣留的物件,但被拒绝。

  两人有些恼火,又将主意打在了医院。他们心想,只要医院鉴定为轻伤,就有机会用赔偿摆平这件事。经过两人一番操作,托关系找门路,最终法医给出了张苑的伤势鉴定:轻伤偏重。

  拿到结果的那刻,办案民警叹了口气,张苑父亲很失望,看着遍体鳞伤的女儿,他要求重新鉴定,法医告诉他:“这个需要上级审批才行。”

  好不容易找到上级领导,又被踢走:“我没这个权利,你要去找xxx。”

  一位民警想借助舆论的力量,他署名“蚁蜂”,向云南法制报投稿,发了一篇文章《掩盖不住的罪恶》,揭露了孙小果的种种恶行。

  报道引发了群众讨论,这下李桥忠夫妻坐不住了:谁干的。

  他们将关系延伸到了省报,向编辑部施压。迫于压力,报社发了一篇《可怜天下父母心》的访谈,里面说:

  “我们历来严加管教,但目前社会风气太差,孩子年纪轻,阅历浅,才误入歧途。我们坚决支持有关部门对儿子的处理。”

  不久后本地报纸再无报道,有人猜测,是被上面压下了。有人又将此事捅给了当时风行全国的《南方周末》。

  报社派出了记者余刘文和长平。两人接到任务,立马赶赴昆明,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医院。

  在一间狭小的病房里,余刘文两人见到还在治疗中的受害人张苑。此时已经是事发一个月后,但张苑的情况并不好,说话间口齿不清,思维紊乱,精神恍惚。

  采访的时候,听着受害人慢吞吞的讲述经过,两人十分耐心。他们知道,这如同把酷刑重新经历一番。快结束时,他们小心地询问伤势情况:“你胸前的伤势还好吗?”

  一直还算镇定的张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有人告诉他们,张苑现在还没法下床走路,写字也很费力。

  张苑父亲全程陪同采访,心生凄凉。几人聊了几句家常,一个月来,他几乎没有离开医院,张父颤巍巍的说:“她母亲十几年前就离开了,我只是一个下岗工人,每月只有两三百元收入。别人连公安都没办法拿他们啊。”

  有人告诉他,对方背景很大,千万不要离开医院,否则父女两人可能会出现生命危险。

  几天后,余刘文走进受害人张亭的家。听着少女讲述孙小果暴行:敲诈、强奸、殴打、虐待。张母在旁满是愤怒,内心无力,临时走,在外头喝酒叹气的张父告诉他们:“他进去了,还会出来,我们这种人,对他们有什么办法?” 

  余刘文无力安慰他们,经过这些天摸索,发现背后势力确实很大。两人曾试着向更深处挖去,但非常难,一些负责人十分抵触,纷纷拒绝采访。 

  1998年1月9日,南方周末发布了《昆明在呐喊:铲除恶霸》,向全国揭示了孙小果的罪行和保护伞。 

  发布当天,余刘文接到一个威胁电话,是孙小果的父母:“你一个南方周末小记者算得了什么,我一月之内叫你进监狱。”

  面对赤裸裸的威胁,余刘文内心也有些担忧,有人告诉他,孙小果同伙还有七八人漏网。很快,市公安刑侦支队立马证实了消息。他给昆明同学打去电话,同学告诉他,情况很危险,这里有个说法:“白天小平管,夜晚小果管”。

  当晚,余刘文在住所难以入眠,他心里胡思乱想,会不会有人已经在找他的路上。到了晚上十二点,电话突然响起,余刘文下了一跳,心想,坏了,是不是对方找上门了,他内心博弈了片刻,想好了只要对方威胁,自己也放狠话,最后壮着胆子拿起电话,那头传来一句妩媚的女声:“先生,要不要服务。”

  余刘文捏着一把汗,心松了下来,看着黑夜从窗外飞掠而过。

  文章报道后,中央和云南省主要领导开始介入,要求严查。最终孙小果被判死刑,孙鹤予被判五年有期徒刑,继父撤职,留档察看两年处分。

  1999年的《中国法律年鉴》,孙小果案排在全国十三位。


  1999年,孙小果被判死刑后上诉,二审后,法院判死缓,缓期两年。

  已经入狱的孙鹤予,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燃起了希望,请求李桥忠想想办法。在她心里,丈夫是个厉害角色。 

  李桥忠经过多方打听,发现当时的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立案庭庭长田波,和他先后在一个部队服役。

  他给部队老战友打去电话:“你认识那个田波吗?”

  “不认识。”

  “那你帮我向其他人打听打听,我想找他办点事。”

  经过多次辗转,终于和田波约上饭局。李桥忠说出请求,并许诺了报酬,田波没有拒绝,心想,反正我就卖个人情,立个案,再审能不能改就不关我的事了。于是就把10万块揣进了兜里。

  立案后,李桥忠行动的更加频繁。他先托关系找到了法院监督庭的梁子安,给了11万报酬,要他案件再审的时候放水,梁子安抹不开面子,心想反正立案了就有问题,没问题就不会立案。梁子安告诉他:“这事太大,我一个人办不下来,你最好能把院长赵世杰搞定。”

  李桥忠不认识赵世杰,但不妨碍。他撒开自己的关系网,通过多个人向赵世杰打招呼,有个私人老板,还向他介绍了省长秘书袁鹏。李桥忠当天跑去探监,兴奋的告诉孙鹤予:“有这人在,绝对能成。”

  最终,李侨忠撬动了赵世杰,他给梁子安打来招呼:“这案子,能动就动动吧。”

  眼见领导打招呼,梁子安心里明白,这事成了。急忙召开审委会讨论,耗时一年,讨论三次过后,孙小果案再审,从死缓改成了有期徒刑20年。

  打通了关键一环,李桥忠缓了口气。他知道孙小果被送进了云南省第一监狱,这里比外面好操作。当时担任省监狱管理局政委的,正是他的老乡兼部队上级的罗正云。

  有这层关系在,李桥忠没有大费周章。有次吃饭,罗正云特地带上了省一监的刘思源,酒足饭饱后,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多少帮点。刘思源心领神会,回去就找到下面人:“那个孙小果,你们多照顾点。”

  从此之后,孙小果每月考核全是满分,七年内连续被评为劳动改造积极分子,连续扫平了两次减刑障碍。

  孙鹤予出狱后,为了让儿子更快出狱,李桥忠得到了一个方法。他在外面找人买了图纸,又买通监狱干警,利用其他服刑的狱友做出模型,申请了专利发明“联动紧锁式防盗窨井盖”。最终,在孙小果被转入省二监狱后,这项发明获得了减刑两年零八个月。

  2010年4月,孙小果出狱,改名李林宸。母亲孙鹤予为他买下了千万别墅,又出资在昆明经营多家娱乐场所,结婚生子,事业风生水起,道上人称“大李总”。

  2018年7月,云南一所航空公司的几名空乘到KTV喝酒,酒过三巡后,一名姓王的空姐和男同事发生争吵,空姐放下狠话:“有本事别走。”

  随即拨了一通电话。不一会儿,一群刺纹身的人冲进KTV,为首正是消失多年的孙小果。

  一群人在昆明街头推推搡搡,面对挑衅,孙小果一脚踢向对方下身,导致膀胱破裂。

  民警接到报案后,迅速将当事人抓捕归案,发现这人正是二十年前的孙小果。 

  2020年2月20日,孙小果被执行枪决。 

  在这不久前,孙小果在铁窗内签署死刑文件,双眼缀满了泪水。母亲孙鹤予满头白发,在镜头前流泪忏悔:

  “我心里边儿,确实非常惭愧和内疚,也很痛。在教育子女上的问题,还有对待法律上的这一些问题,我确实走错了,也做错了,也很后悔,造成了今天的这个结局。”

  当余刘文听到消息时,早已离开南方周末多年。当年,他返回报社后仍心有余悸,很长一段时间,报社的同事都害怕孙小果的弟兄会杀上门。每当有人打电话找他,同事都假意说,不在。

  余刘文在孙小果入狱后,写过一篇后记,取名《我见过的黑暗确实太多》,在其中写下:“即使这样,有些事情仍然远超你的想象。”

  1998年,余刘文前往四川泸定县采访,这里发生一起民警用枪射杀九个村民的事件,其中包括两个70岁老人,一个孕妇。而死去村民手中除去一块沱茶,毫无利器。

  当地某些报纸说,这里执法环境恶劣,民警开枪是不得已。 

  因此,他第二次去的时候,就被告知不准报道。几番思索,最终用死者余孤的视角,毅然写下一篇《生者》。 

  在河北曲阳,余刘文见到含冤入狱的杨世杰,听他讲述如何被屈打成招的故事,最终写下《不明不白被关八年》。南周前后跟进六年,直到4年后,杨世杰才沉冤昭雪。 

  之后又到甘肃天水,一场爆炸的矿难造成三十余人死亡,余刘文假装成广东老板的小弟,假意参与地下金矿谈判,最后在交易的前几个小时,挖到一手资料远去。 

  不止余刘文。在那个理想照耀的时刻,许多人的信念都如刺金般闪耀,笔下文字锋利如刀,划开隐秘的角落。 

  时间再往前拉回1997年10月,那时余刘文从《成都商报》离开,梦想着写大稿。 

  去南方周末前,他只看过这家报纸两次,其中一篇是关于三峡截流的报道。当时全国99%的报道,除南周外,几乎都是《美丽的三峡我的家》。 

  余刘文不以为然,心中藏着更好的想法。 

  他曾经花42天时间,只为写一篇《心香泪酒祭吴宓》的深度报道,当时还是南方日报高级编辑的鄢烈山,曾经看过这篇文章,于是推给了南周主编江艺平。 

  不久后,江艺平出差回来,直接带着合同找到余刘文:“签字吧,小余。” 

  两个月后,余刘文奔赴昆明,发出“铲除恶霸”的呼喊。

  2010年,33岁的孙小果出狱,不久后就拥有一段婚姻,生了个女儿。 

  孙小果很保护家人,即使在外面鬼混约会,也藏着掖着,从不让家里人知道。

  审案时,面对办案民警,孙小果故作露出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仿佛毫不在乎。 

  民警有些诧异,为什么会害怕家里人发现。 

  孙小果告诉民警,有了女儿后,自己平时都住家里。民警发现,聊起女儿时,他脸上满是慈爱,还说:“天上的月亮摘不到,不然女儿要月亮都会摘”。 

  民警继续追问:“如果有人这样对你的女儿,你会是啥感受?” 

  孙小果没有回答。

  ( :文中人物张亭、张苑均是化名。)

——————

部分参考文献:

1、《昆明在呐喊:铲除恶霸-南方周末》

2、《1999年,中国法律年鉴》

3、《澎湃新闻-办案民警谈“孙小果案”审讯细节》

4、《央视新闻:孙小果的复活与覆灭》

5、《扫黑除恶——为了国泰民安》第五集《督导利剑》

6、《我看见的黑暗确实太多-余刘文》

7、《中国记者节-寻访《南方周末》的“黄金一代”》

8、《杨志杰冤狱案终于水落石出 正义迟到整1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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