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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第十五届金鸡百花电影节在杭州如期举行。颁奖典礼晚会上,一个陌生的面孔映入参会者的眼帘,这人虽然年过半百,依旧风姿卓越,很多人都在猜测她的身份。
她叫龚雪,刚从美国归来。如果不是沉浸在电影圈几十年的工作者,还真难猜出她的身份。
上世纪八十年代,龚雪是国内最耀眼的一颗明星。当年不止银屏上全是她的身影,国内的一百多家杂志也争相邀请她做封面女郎,当时的演艺圈无人能与她争辉。
龚雪是中国电影80年代的女神。据她的母亲庄彻讲,1953年3月16日这天是她的生日,也恰巧是初春的开头,农历二月二。
那天庄彻正打算和龚雪的父亲龚苑东去电影院看电影,龚雪似乎也想瞧瞧电影是什么,母亲刚出家门,她就急着来这个世界看一看。
那天上海很稀奇地飘起一场小雪。
龚雪的家就在上海重庆北路,一个样式古旧的弄堂里。父亲是家时装公司的设计师,母亲是一位摄影师。
她的外祖父庄先识更是令人钦佩。庄老和鲁迅是同学,从日本留学回来后办过女子师范学校,后来在国民政府教育部工作。在日军侵华期间,老人家拒绝了南京伪政府的邀请。
安贫乐道,落得一身逍遥,离开政治的庄老以教书为生。建国后,在上海的文史馆作馆员。
龚雪在家排行老三,前面有哥哥和二姐,后来父母给她添了个妹妹。一家人各有所长,龚雪是最特别的一个。
龚雪的父亲小时候学过京剧,后来才转行做了美工,母亲由于职业的需要,对电影情有独钟。
龚雪在父母的耳熟目染下受到了影响,小时候的对艺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喜欢绘画和表演,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模仿电影中人物的一笑一颦。
1969年龚雪中学毕业,她像许多同龄的孩子一样在家等待国家的分配。
龚雪的干爹钟福康看她在家闲得无事,就让她跟着自己学习武艺。其实随着上山下乡的展开,干爹怕她出去后吃亏,教了她不少格斗技巧。
跟着干爹学了一年,龚雪被安排到江西农村插队。
但她一到地方就傻眼了,这可不是想象中田园牧歌的生活。
当时离开农村的唯一途径就是去当兵。龚雪和几个小伙伴也想离开,可他们唯一能走的路就是当文艺兵。
1972年在田地里排练舞蹈的龚雪扭伤了右脚,在庸医的救治下差点弄成残废。当地公社只得把她送回上海救治。
就在龚雪治好了脚,准备回公社的时候,某部队的宣传队正好在招文艺兵。对龚雪来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重重选拔考试后,她如愿以偿。
1974年初,龚雪所在的部队参与了电影《车轮滚滚》的拍摄,虽然龚雪只担当了一名群演,可心里美滋滋的,这是她第一次参与拍摄。
后来龚雪成了总政话剧团的一名演员。
龚雪是在1986年出国的。那一年本是她人生到达新起点的关键时刻,可因为一件突发的事情,龚雪这一走就是20年。
那一年上海发生了一件惊天流氓案。
一个叫陈小蒙的高干子弟,连同他两个臭味相投的好哥们葛志文、胡晓阳专挑势单力薄或者爱慕虚荣的女孩子下手。
他们先接近女孩子,利用自己高官子弟的身份博得对方的好感。攀谈中,从这些女孩子身上找到弱点,例如想调动工作或者其他无法实现的愿望。
金钱和权力,永远是禽兽最好的伪装。
这三人经常性举办一些舞会,让这些女孩子来参加他们组织的各项文娱活动。美其名曰“拓展交际范围”。
正常跳舞也没什么好说的,可这些人一边跳,一边对这些女子上下其手。
这么猥琐的手法,有些女子咬牙忍了。毕竟人家“身份”不同,何况中国有“民不告官”的传统。
有人吃一次亏就和他们保持了距离。
可有些女孩子的想法还真不一样,认为自己吃亏就该得到“补偿”,接二连三送上门让人玩弄,其中不少人还答应做三个人共同的女朋友。
为了达成所愿,她们把圈套当成了“真爱”。
这样做无疑助长了犯罪分子的气焰。更多的女性被他们侵犯,甚至威胁到生命。
1984年,一封匿名信出现在上海的公安局里。随后警方展开了调查。
调查中警方找到了陈小蒙为了控制受害者而建立的笔记本,到东窗事发,竟然有五十多名女性被他们诱骗。
按理说这件事和龚雪没有任何关系。可不知道哪个嚼舌头的把她和这起案件联系到了一起,还说得有模有样。
很快民间的话题从犯罪分子的嚣张,转移到当红明星的堕落上。
他们的依据是:龚雪那些年,红得太快,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龚雪第一次担任女主角是在1979年。
1979年刚过完春节的龚雪,骑自行车的时候滑倒造成右手腕骨骨折。不得已向总政话剧团请假回上海养伤。
而这时张辛实导演一路找到了龚雪的家中。他手中的剧本《祭红》准备开拍了,可女一号还没找好。当年《车轮滚滚》摄制组的一名工作人员,向他推荐了龚雪。
看了龚雪的照片,张辛实打心里满意。找人联系了总政话剧团请求借调。这年初夏,《祭红》也开拍了。
《祭红》是一部贯穿古今的电影,一切都围绕在“祭红大瓶”这件稀世珍宝展开。
龚雪在这部戏中饰演的角色是程莹童和女儿周莹童,时不时还要串演下古代莹童。
一个人扮演三个角色,是非常考验演员功底的。在短短的两小时内容里,她要用行为举止表达出每一个人不同的性格特点,让三个角色既有连贯性,又不冲突。
第一次正式拍电影龚雪就接下“艰巨”的任务。
拍摄过程里,龚雪每一天都会早早地起来,在场地中深思角色情感的发展,反复酝酿戏路。
电影上映了,同样的面容演出了不同的风采,程莹童的温婉,周莹童的青涩在观众的眼里不只是合情合理,还分外动人。这三个角色一脉相承,将前世今生极尽描摹。
《祭红》获得了空前的成功。人们不仅为剧情感动,也被她的明眸皓齿深深打动。
到了1986年,龚雪已经拍摄了十几部电影和两部电视剧。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双料影后。
尤其是《大桥下面》她饰演的秦楠是一位未婚妈妈,是一个复杂多侧面的女性。为了进入“妈妈”这一角色,龚雪和扮演儿子的小男孩同吃同住,培养感情。
刚开始,小家伙叫她一声“妈妈”龚雪都会脸红半天,她也是个未婚少女,当然会难为情。
最终龚雪还是展现了秦楠表面冷漠,内心渴望自尊实现理想的矛盾形象。
这部电影由于龚雪拿捏得当,获得了当年的百花奖。受到了国家文化部的好评。当年评选“最喜爱的荧幕形象”,龚雪高票第一。
有人说:“人红是非多。”
龚雪就遭遇了这样的尴尬境地。
当时有人传言,陈小蒙为了坦白罪行上交了记录所有受害者的笔记本,笔记本里赫然写着龚雪的名字。
这样一则没头没脑的传言,弄得铺天盖地。
龚雪觉得莫名其妙,她这些年忙着四处拍摄电影,哪有时间去干风花雪月的事儿?
虽然都是上海人,这几个小流氓龚雪从来没见过,如果不是传出这样的谣言,连他们的名字也无从听说。
在传言中,龚雪变成了千夫所指的荡妇,为了出名不择手段地讨好纨绔子弟。
龚雪的名字一直都是茶余饭后的热点,可这一次无缘无故地被人“唾弃”。
她的样貌是真正的“天然去雕饰”,一身随随便便的衣服也能衬托出美丽与优雅,微微露齿,就是风情万种。
人们的印象中找不出比她更美丽的女子,可有一种罪叫“怀璧其罪”。
有些人觉得帮助别人是一件快乐的事。
有些人也会觉得诋毁别人是一件快乐的事。
人的心底终究还是阴暗的。
街头巷尾的男女老少聚在一起,毫无顾忌地揣测抹黑。一件无根无据的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
人们无非就是想看她跌落神坛后的样子。她越惨,嚼舌的人越满意。
当那三个流氓被枪决之后,这件事更加成了死无对证。
有人对龚雪说,流言嘛,过段时间就好了。
可这些污蔑深深地影响了龚雪的事业。没有人敢采用被人横加指责的演员,即便她是万人追捧过的龚雪。
周围的闲言碎语,让她有了退意。
1985年,《大桥下面》被“中国电影周”选中,开始在大洋彼岸巡演。龚雪作为代表团成员,也来到了美国。
龚雪在这里认识了她的先生张迅。
张迅那时候在美国的奥斯汀读博,有良好的教育背景,和优秀的品行。
之前有人问过龚雪会嫁给什么样的人,龚雪回答说,身高得超过一米八,有学识有事业,最重要的是她演吻戏的时候,对方不吃醋。
张迅是中国人,但是思想开放,接受的是西式教育。为人帅气,还很幽默,安静的时候很文艺,还懂摄影。
龚雪出国也是散心为主,结果这一趟出门,她的芳心被张迅征服了。
回国后,龚雪随张迅去探望了他的父母。
两人在1986年双双飞往美国结婚。这一年,是中国电影界都感到落寞的一年,那个一笑倾城的女子,再没出现在荧屏上。
龚雪离开电影圈之后,成了全职太太。1988年的11月,生下了和张迅的第一个孩子张遐。
婚后的他们在德克萨斯州的奥斯汀生活了两年。直到张迅毕业获得博士学位。
他们一家在美国展开了浪漫之旅,去纽约住了一段时间后,又去了新泽西州等很多地方。2006年之前,他们在康涅狄格州住了有十年之久。
龚雪在美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习语言,她是一个表达能力很强的人,任何语言的学习都不在话下。
1993年的时候,龚雪还在美国电视台为《美国华裔风云人物志》做过主持人。
当时拍摄《北京人在纽约》的导演郑晓龙还登门拜访过这位昔日的荧屏女神。想约她出演郭燕、阿春这两个角色的任意一个。
龚雪思索了很久,最后婉言拒绝了。那时,她的心情还未平复。
有人总拿眼下的演员和那个时代的演员对比,其实没有可比性。像龚雪这样的演员是无法超越的。
她在吉林拍摄《石榴花》的时候,龚雪为了饰演人物,学习了哑语,和残疾人一起生活了很久,为的是体验她们的生活和心理。
为了拍出不同季节的效果,导演要求减少演员口中的哈气,当时的气温已经零下几十度,龚雪顾不上寒冷,将冰块含在口中给口腔降温。
当时的电影人为了拍电影就是这么不管不顾。
在拍摄《快乐的单身汉》时,龚雪到造船厂的锻造车间忍受着高温的炙烤,亲手打铁。
那时候是没有电脑特效,每一场电影镜头,无比的真实。
龚雪的先生是位非常有才华的人。在美国的国家实验室担任过研究员,后来就职于普林斯顿医药研究院,后来在辉瑞药业公司任高级职员。
到了美国后,龚雪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丈夫的出色和努力,让她过得很安逸。他们夫妇在康涅狄格州买了房子,龚雪闲暇时最大的乐趣就是修整草坪,装饰房子。
龚雪在美国期间的生活温馨惬意。曾经坦言如果事业和家庭让她选择的话,她更倾向于家庭。龚雪觉得美满的家庭才是女人最重要。
龚雪在美国定居之后,每年都会回上海一次。看看亲人,看看她从小生活过的弄堂。
张迅在2005年决定回国效力。他们的女儿长大了,考入了罗德岛设计学院,有了自己的人生安排不需要父母再操心。国内一家药企也对张迅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说起回国,龚雪是非常愿意的,她对上海有着无法舍弃的情感。2006年他们处理了在美国的财产,选择回上海定居。
许多朋友都来为他们夫妇送行。在回国的欢送会上,有人问龚雪回去后是否有意愿再拍电影。
龚雪回答得很认真,如果有合适的角色,她愿意去尝试一下。看来二十年前的流言蜚语,龚雪已经放下了。
后来,在电视剧《8090向前冲》中,龚雪饰演了那个异常挑剔还多嘴多舌的婆婆。
如今,已经是桑榆暮年的龚雪很少拍戏了,作为一个时代的见证,她经常被邀请出席电影节颁奖典礼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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