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亲信被传接替刘鹤，释放经济持续左倾信号

资料照：中国发改委主任何立峰与法国经济与财政部长布鲁诺·勒梅尔（右）在巴黎爱丽舍宫签署协议后，中国领导人习近平为其鼓掌。（2019年3月25日）

美媒《华尔街日报》周二(3月15日)引述知情人士报道，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正考虑重用他的亲信、现任中国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发改委)主任的何立峰于二十大后出任副总理一职，接替退休的刘鹤并主掌全国的经济、金融和工业事务。对此人事传闻，三位接受美国之音采访的观察人士都一致认为，若拍版定案，再次彰显出习近平“用人惟亲”的一贯风格。至于何立峰未来会不会全盘执行习近平的经济左倾路线还有待观察。有部分人士悲观认为，习近平引进“福建帮”人马释出的讯号很清楚，那就是，中国只会越来越锁国，而境内的中外民企也必须认清“共产党最大”的现实。

今年是中共领导阶层的换届之年。二十大后，除了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可能打破惯例，争取第三任期外，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副总理刘鹤等高层都将卸任。美媒《华尔街日报》3月15日独家揭露，曾与习近平在福建省共事20多年的亲信、现任发改委主任的何立峰可望接替刘鹤，出任主掌经济、金融、科技和工业事务的副总理，并成为未来美中经贸关系的牵头人。

对于何立峰的任命传闻，位于台北的文化大学国贸系兼任助理教授黄健群、香港浸会大学政治及国际关系学系教授高敬文(Jean-Pierre Cabestan)和位于美国的经济学家克里斯·鲍威尔丁（Christopher Balding）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一致认为，何立峰出线的唯一资格就是他是习近平的“福建帮”亲信。

习近平亲信何立峰出线？

黄健群说：“何立峰是习(近平)的人马，他(习近平有)两派(人马)啦，一个福建帮，一个浙江帮，就是所谓的之江新军，大概是这两派，就是习(近平)看起来，他对人的不信感比较重，所以他都找跟他共事过的，他信得过的(人)。那代表，他要找的人是不用历经磨合，就可以贯彻他的意志，所以，重点是他(习近平)的意志，而不是那个人是谁。”

之江新军指的是，习近平在2002年到2007年间，于担任浙江省委书记期间所培养的亲信干部，他们也是习家军的班底之一。

黄健群认为，何立峰虽然具备财经专长，也有习近平这个很硬的后台，但他未来可能不会有什么发挥影响力的空间，因为习近平全面掌控下的共产党中共才有最终的决策权，包括国务院在内的行政部门都只是执行单位，因此，何立峰未来最大的功能就是，根据习近平的意志和党中央的决策来规划财经政策，并交由下属单位去执行。黄健群说，这也符合何立峰过去的官场风格。

黄健群同时也担任台湾工业总会大陆组的组长，为台商提供赴中国投资等谘询服务。他曾在天津的滨海新区和何立峰有过短暂接触。

他说，何立峰在台商间没什么负评，但不是什么魅力型的政治人物，也鲜少和商界人士把酒言欢，搏感情，算是个四平八稳，行礼如仪的官僚书生。他观察何立峰一向的官场作风就是“亦步亦趋，跟著领导走，并以不犯错为原则”。

何被视为典型的技术官僚

黄健群说：“他(何立峰)是那种典型的官僚体制出来的、典型的技术官僚，所以一定是，看着长官办事，然后看着长官的风向。”

美国经济学家、现为智库New Kite Data Labs创办人的克里斯·鲍威尔丁（Christopher Balding） 也说，何立峰最重要的资历就是对习近平忠心。

克里斯·鲍威尔丁说：“过去十年，我们对习近平政府的观察是，习主席对人的容忍度越来越小，不仅容不下任何形式的异议份子，就连不立即遵从他的命令的人也难见容。我认为，这位先生(何立峰)虽看似颇有成就，但他主要的资格似乎是他对习近平忠心耿耿，这也是他可能出任这么一个重要职位和权责的背后原因。”

香港浸会大学的高敬文也说，习近平钦点何立峰是个“蛮合理”的选择，毕竟何立峰具有经济和金融的专业背景，也在发改委这个权力很高的机构历练了好几年，而且在几个民企和外商聚集的南方省份也担任过要职。

高敬文说：“他有一个优势是，他来自南方的广东省。所以，可能对民企比较开放。他也在外商广布的福建省工作过。之后，他转往天津市任职，离中央更近。不过，我认为他凸显出最重要的迹象是，他曾和习近平共事过，而习近平也熟知信任他。”

何立峰何许人也?

根据官方资料，现年67岁的何立峰是广东兴宁人，1973年赴福建参加工作，从农场知青和水电站工人做起，之后经过高考，进入厦门大学，完成财政金融学士学位、财政学硕士学位以及经济学博士学位。他前后在福建长住40年，是个道地的福建帮。

何立峰于1984年进入厦门政坛后的最大贵人是习近平。习近平于1985年出任厦门副市长，受到青睐的何立峰也跟著升官，一路从厦门市政府的办公室干部，做到厦门市副市长、泉州市长以及福建省常委等职位，虽然中间几度因习近平离开厦门，何立峰的仕途略显蹒跚。

2009年后，何立峰被调往天津，担任市委副书记，并参与打造滨海新区，且兼任滨海新区的工委书记长达近四年。根据吴子琼所著的《十九大第一枪》一书，何立峰在2013年离任滨海新区职务前，曾推出十项重大建设，并推动滨海新区的十大改革，打响此高端制造园区的声势，也缔造该区高达25%左右的经济年增速。

不过，2015年天津港的一场大爆炸把滨海新区炸出千疮百孔，随著官员遭惩下台，环安标准趋严及各地招商的内部竞争加大，文化大学的黄健群说，现在的滨海新区已经比较发展不起来。

但滨海新区后来的没落已和何立峰无关，因为他早于2014年就被习近平提拔，进入发改委，先是担任副主任，并被任命负责一带一路的运营，后于2017年扶正，出任发改委主任至今。

中国经济方向或持续左倾

外界一般认为，对市场经济和竞争较为尊重的李克强与习近平的治国理念有所矛盾，也各自有自己的人马，但随著习家军权力扩张，观察人士推断，李克强近年来已逐渐被“架空”。至于刘鹤，虽然他学者性格强烈，不接地气，也与其他干部疏离，但因为资深，一直是习近平的最高经济顾问。不过，未来若随著两人卸任，包括何立峰等习家军财经人马全面掌权后，习近平在经济上、比较保守的左倾路线是否成为未来中国经济发展的主调，成为各界关注的议题。

位于台北的文化大学的黄健群表示，何立峰未来只能贯彻习近平的意志，没有自主决策的空间。而习近平这一年来祭出的反垄断、双减教育政策、共同富裕等左倾路线，已经有所修正，等于“打著左灯向右转”，但口号和大方向还是不会变，因为这是他拉拢人心，解决对贫富差距、住房、医疗和教育问题等民怨的方式，也是争取民间对他连任的支持，因为他已经把共同富裕、人均GDP翻倍和中产阶级规模倍增等执政目标拉长至2035年到2050年间。

黄健群说：“假如习(近平继续)主政，大概中国会走向类似一个大的新加坡，叫国家威权主义，就是由国家掌控资源，那个领导也没什么在换，但是都是由精英领导，最强的都在公部门，包括国营事业，因为他认为，资本要掌握在国家的手上或者说政府手上，他才可以去决定如何分配，大概会是新加坡模式。”

香港浸会大学的高敬文认为，何立峰的任命是共产党内晋升的常态，但多少会引发党内财经人马的内斗。至于未来习近平是否会给他空间，发挥比较开放的经济思维或提供谏言，则还有待观察。

美国经济学家克里斯·鲍威尔丁曾在北京大学汇丰商学院的深圳校区教了9年书，他对中国的经济前景看法比较悲观。他认为，何立峰若获任命将释出一个很明显的讯号，那就是，中国未来的经济走向将越来越锁国。他认为，习近平走社会主义路线，远离市场经济，不再对外改革开放，更追求粮食、能源等自给自足的思维越来越明显，而且看不出有人敢明着或暗着反对他。这对所有的中国民企和外商来说，都不是好消息，也代表未来的营商环境只能对中共惟命是从。

克里斯·鲍威尔丁说：“如果你是一家民企，例如某类科技公司，我想这是一个很清楚的讯号：你要不就归队跟著党走，要不就问题很大。这是一个不具妥协性的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