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习会象征美中关系步入新阶段

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8月访问台湾几周后，美国总统拜登的顾问们悄悄与一名中国高级外交官开启了秘密会谈。北京方面基本上切断了与美国政府的沟通渠道，双方都在寻找一条前进的道路。

周一，拜登和习近平举行了自拜登当选以来的首次面对面会晤。图片来源：ALEX BRANDON/ASSOCIATED PRESS

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Nancy Pelosi)8月访问台湾几周后，美国总统拜登(Joe Biden)的顾问们悄悄与一名中国高级外交官开启了秘密会谈。北京方面基本上切断了与美国政府的沟通渠道，双方都在寻找一条前进的道路。

据美国官员说，在随后几周里他们频繁地进行视频和电话通话，为拜登当选以来美中两国领导人的首次面对面会晤奠定了基础。美国和中国官员说，谈判一直持续到两国领导人会谈当天，拜登政府的高级官员与中方官员在印尼巴厘岛的一家酒店会面，一直谈到当地时间周一凌晨3点。

拜登和中国领导人习近平的会谈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内容包括双方在台湾问题上的分歧、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战争以及如何确保美中两国的竞争不会演变成公开冲突等棘手问题。据中国官员称，习近平坚定捍卫了中国共产党的统治，在谈到台湾问题时特别激动，详细介绍了这个被北京视为领土一部分的自治岛屿的历史。

但一位美国官员说，拜登和他的顾问在会后也留下了这样的印象，即中国不打算立即入侵台湾，尽管习近平没有明确这么说。在拜登的团队看来，习近平似乎想在中国面临不确定性的时节寻求稳定和可预测性。房地产市场的低迷和中国的新冠清零政策已经抑制了几十年来高速前进的经济增长。

最终，这次会晤在很大程度上实现了双方的目标，恢复了两个大国之间的对话，并为自1970年代以来恶化到最低点的美中关系带来了一定程度的稳定。

但这也标志着美中关系进入了一个新阶段，重点是管理这两个经济大国之间的激烈竞争，防止冲突，并在可能的情况下找到共同点。这与往届政府的做法不同，往届政府更注重达成经济协议、寻找新的商机或扩大合作。

中国和美国官员表示，在两国关系的这一阶段，双方必须找到如何共存的方式，避免或至少推迟冲突发生。

几十年来，历届美国总统都奉行与中国接触的政策，把重点放在发展经济和文化交流上，美国政府希望这能促使中国转向西方式的民主制度。与此同时，许多中国官员希望利用外国的专业知识来推动中国的经济发展。

中国和美国曾经在全球化的框架下合作，但如今这两个大国在政治、贸易和技术等问题上的冲突日益加剧。华盛顿的许多议员和分析人士相信，中国对美国的利益构成严重威胁。同时，习近平及其手下官员经常强调“东升西降”，中国注定要夺回作为一个大国应有的地位。

近年来，美国在经济、外交和军事方面加大力度对中国施压，这种转变在川普政府时期开始，在拜登任内延续。川普对中国商品加征关税，试图以此重新平衡贸易关系并重振美国的工业实力。拜登保留了这些关税，并且推出新措施，限制对中国的先进制程半导体出口。

然而，美国官员希望恢复拜登和习近平在各自担任副总统和国家副主席时举行的那种广泛的、面对面会谈。两国官员表示，在7月的一次电话通话中，两位领导人指示各自团队探讨举行面对面会谈的可能性。

然后在8月，佩洛西前往台湾，这是25年来首次有美国众议院议长访台。北京方面将这次访问视为美国对台湾的支持日益加强的迹象，并发起了大规模军事演习作为回应，同时切断了两国政府之间的关键沟通渠道。

美国官员说，中国政府过去曾将限制沟通作为一种外交策略，但佩洛西访台后，双方的分歧很大。中国表示，将关闭一些军事沟通渠道，并开始限制在气候变化、经济和全球卫生问题上的接触。美国官员说，美国驻华大使伯恩斯(Nicholas Burns)被北京的官员冷落。

官员们说，拜登的团队，包括白宫亚洲事务顾问坎贝尔(Kurt Campbell)能够与中国驻美大使秦刚保持畅通的公开联系，并与北京较低级别官员保持私下联系。但除此之外，他们表示，他们与中国官员的接触经常无人回应。据与秦刚交谈过的人说，秦刚在美国商界也很难找到愿意与他接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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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僵局在9月开始解冻，当时美国国务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在纽约联合国大会的一次会议上会晤了中国外交部长。美国官员说，拜登的特别助理兼国家安全委员会(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中国事务高级主任Laura Rosenberger和国务院的一名高级官员康达(Daniel Kritenbrink)在那次大会上会晤了中国外交部副部长谢锋。

谢锋曾在中国驻美国大使馆担任杨洁篪的下属。杨洁篪上个月退休，之前担任习近平的最高外交政策顾问。同行们形容谢锋低调谨慎，有人说他过于谨小慎微。

自2021年初担任外交部副外长以来，谢锋在管理中美关系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他在孟晚舟案的谈判中担任关键角色。2021年，加拿大释放了这位人脉广泛的中国高管。该案源于美国对孟晚舟的刑事指控。她承认了一些不当行为，换取美国检察官推迟并在后来撤销对她的欺诈指控。

美国官员表示，Rosenberger和谢锋此前同意悄然恢复一条沟通渠道，该渠道曾被用来参与策划习近平和拜登之前的线上对话。这些官员称，尽管讨论的重点是两国领导人之间可能的会晤，但Rosenberger还就其他问题向谢锋施加了压力，如恢复中方与美国驻华大使伯恩斯之间的沟通。

其中一位官员表示，作为周一双边会晤筹备工作的一部分，拜登的团队回顾了两位领导人过去的接触，研究了“拜登和习近平之间的每一句对话，寻找可能的重要线索”。

双方官员表示，拜登和习近平周一在印尼举行的G20峰会前会晤时，基本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发言。据一位了解会面情况的人士透露，美国官员会后的感觉是，习近平的团队此前仔细研究了西方对中国一党执政制度的批评，习近平试图逐一反驳这些说法。

据知情人士透露，习近平在会晤前花了数小时研究关于台湾问题的谈话要点。其中一位知情人士称，习近平还对这些谈话要点进行了修改，以便更好地反映他对台湾问题的想法。这些知情人士说，习近平花了大量时间讨论关于中国大陆和台湾的历史叙事，为的是向拜登传达这样的信息：中国虽然希望将台湾与中国大陆统一，但希望不必通过武力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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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和中国官员表示，原本预计两个小时的会晤实际上进行了三个小时，期间有一次休息。为了确保拜登和习近平能充分利用此次会面的时间，双方同意使用同声传译。同声传译是指口译员在与会者发言的同时进行实时翻译，而不是等发言人讲完再翻译的交替传译方式。交替传译是在重要峰会上比较常用的方法。

在会晤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拜登表示，他与习近平进行了“公开、坦诚”的讨论，他说，习近平在阐述中国立场时给人的印象是“直接且坦率的”。拜登说：“在我们有分歧的地方，或对对方立场不确定的地方，我们彼此都直言不讳。”

美国官员称，他们正在仔细研究会议记录，寻找有关习近平想法的更多线索。他们表示，相信习近平会致力于授权他的高级顾问来恢复中美定期沟通，不过他们说，这可能需要一些时间，部分原因是自习近平上个月获得第三个中共中央总书记任期以来，他正在对领导层进行全面调整。

中国官员和官方媒体用积极的措辞描述了此次会晤。中国官方媒体发布的新闻视频和图片显示，习近平与拜登握手并交谈，两人笑容满面。

中国外交部长王毅称，此次会晤“明确了一个方向，就是要防止中美关系脱轨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