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民会否被供奉进党祠 与邓一同陪伴毛泽东？

2012年11月5日，中共18大之前举办的"科学发展成就辉煌”大型图片展，四个世代的领导人并列展出。  Photo: RFA

我们本专栏前一篇文章的标题是《对江泽民的盖棺论定打脸习近平》，说的是习近平对江泽民的身后评价之高，丝毫不亚于25年前江泽民主持的对邓小平的盖棺定论。但那份《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中对江泽民主动退出领导岗位的高风亮节之赞，似乎句句都是在打脸习近平。而我们本专栏的上篇文章的标题是《对江泽民当年主动退休的夸赞内容已被完全删除》，说的是在江泽民去世后的第一时间发布的《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中盛赞江泽民自然也就打脸了习近平的那段关于江泽民主动退休的内容在接下来发布的《江泽民同志伟大光辉的一生》中被完全删除了。因此笔者在上篇文章中断定同样的内容当然也不会出现在习近平将在追悼大会上亲致的悼词里，但事实上这段内容的删节版居然回到了悼词里，而且确实是被习近平一字一顿地念出来了。

就在江泽民被宣布死讯的当天，中共所有官媒同时播发的《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中有这样一段： “江泽民同志高度重视事关党和人民事业的重大战略问题。 在筹备党的十六大期间，江泽民同志主动提出，为了党和国家事 业长远发展，为了党和国家长治久安，他不再担任中央领导职务，并从中央委员会退下来，以利于促进党和国家高层领导新老 交替。党中央同意了江泽民同志的请求。从当时国际形势复杂 多变、国防和军队建设任务繁重考虑，党的十六届一中全会决定 江泽民同志留任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党的十六届一中全 会后，江泽民同志全力支持以胡锦涛同志为总书记的新一届中央 领导集体的工作，尽心尽力履行党中央交付他的职责。二〇〇 四年，江泽民同志从党和国家事业长远发展的大局出发，又主动 提出辞去他担任的党和国家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的职务，充分 体现了他对党和国家事业发展的深谋远虑。 ”（见《人民日报》2022年12月1日第二版下半版的中间部分）

《告……书》发布之后隔了一天，2022年12月3日的《人民日报》以头版整版和二版大半版的篇幅刊登“新华社北京12月2日电”《江泽民同志伟大辉的一生》。这篇一万三千多字的长文，对江泽民生平的回顾和评价当然比两天前的那份五千三百多字的《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更为详尽，但是却偏偏删去了回顾和评价江泽民主动退休的那一整段。

读过这篇《江泽民同志伟大光辉的一生》之后，笔者以为这应该就是几天之后习近平给江泽民所致悼词的基本内容，但没有想到习近平亲口念出的那份悼词中，居然重新出现了表彰江泽民当年主动让位的内容，只是比《告……书》中的相同一段的内容相对精简。原话是：“江泽民同志高度重视事关党和人民事业的重大战略问题。在筹备党的十六大期间，他主动提出不再担任中央领导职务，并从中央委员会退下来，以利于促进党和国家高层领导新老交替。党中央同意了江泽民同志的请求。2004年，他又主动提出辞去他担任的党和国家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的职务，充分体现了他对党和国家事业发展的深谋远虑。”（见《人民日报》2022年12月7日二版）

这里最重要的是“主动提出”和“主动辞去”。不知道习近平在面无表情地念出这几句内容时，是否有打脸自己的感觉。

我们在本专栏上篇文章中已经回顾了当年邓小平去世后，江泽民政权曾及时发布了邓小平夫人卓琳给江泽民和党中央的信，信中专门提到了邓小平关于自己丧事从简的意见，包括不搞遗体告别仪式……,不留骨灰，把骨灰撒入大海等 。

中共官方的媒体曾经报道说：“作为伟人的女儿邓林曾接受采访时说到：‘因为爸爸病的时间很久了，大家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家里人对生死之事还都挺豁达的。‘当时邓林说了一句话让大家不得不佩服伟人，她说到：’对于爸爸死后葬在哪，其实家里是商量过的，爸爸说直接把骨灰扔马桶里冲了，妈妈说不行就种在树下，我知道爸爸喜欢游泳，他也有这个愿望最终决定撒在海里‘。“

邓小平追悼大会一个多星期后 ，邓小平夫人率众子女，由当时还是皇储的胡锦涛陪同，乘专机播撒了邓小平的骨灰。

说到邓小平的家人，也就不能不提一句前几天刚刚读到的一则中共官方媒体的报道，说的是邓小平的三个女儿一同到江泽民家里祭奠，报道中还附上了邓小平三个女儿及江泽民儿、孙辈的合影。足见邓小平的家人对江泽民在邓小平去世之后对他们邓家的关照，还是很感恩的。

邓小平去世后的当年，江泽民特别安排卓琳与自己一同出席1997年7月1日的香港“回归”仪式，令邓小平家人倍感殊荣。2009年8月10日，时任中共总书记胡锦涛率百官为邓小平夫人卓琳送行，已经退休久居上海的江泽民特别飞回北京参加，令邓小平一家深为感动。

中共一级元老中，象邓小平一样身后未留骨灰也未建陵园的，至少还有周恩来和邓颖超夫妇以及刘少奇。 而走在邓小平去世前两年的陈云的身后安排，则是在官方发布江泽民等人给陈云送别的新闻稿里就宣布了“按照陈云同志家属的愿望，陈云同志的部分骨灰已埋撒在八宝山革命公墓的一株茂盛的雪松下，另一部分骨灰将安葬在上海龙华烈士陵园”。这是因为陈云生前即有明确交待，死后不开追悼会，所以当时中共政权对陈云后事料理就到此为止了。

如今从宣布死讯到遗体送别和火化，再到追悼大会开完，对江泽民的后事处理仍还缺少安葬一环，既然官方宣传中没有提及像邓小平一样的不保留骨灰的说法，那就意味着当局将会在北京八宝山内或者江泽民生前选定的地方，比如上海或者他的家乡扬州为他修建陵园。

中共前总书记胡耀邦逝世后，根据他生前的遗愿，他骨灰安葬于江西省九江市共青城市的富华山，坐西朝东，面对鄱阳湖，紧靠庐山，苍松翠柏环绕的墓地上，矗立着一座用3块0.8米厚的白花岗岩拼成直角三角形的巨碑，顶端高4.5米，底长10米。碑石右上方雕刻着胡耀邦侧面头像，左面依次刻着中国少年先锋队队徽、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团徽、中国共产党党徽，表明胡耀邦曾经是党、团、少先队的领导人。主碑前立着用6块墨晶玉花岗岩拼成的长方形铭文碑，上面镌刻着由中共中央撰写的“胡耀邦生平”。两条墓道弯绕，均铺有73级石阶，象征=墓主人73年人生的曲折道路。

据官方媒体介绍，胡耀邦陵园面向鄱阳湖，占地面积1020亩，由耀邦陵墓、耀邦事迹陈列馆、共青城发展史陈列馆三大部分组成。2018年被江西省人民政府公布为江西省文物保护单位。

而如今在八宝山公墓中有陈云的相对朴素的墓地，但上海只有他的纪念馆，官方新闻中至今从未提到过陈云的部分骨灰在上海龙华烈士陵园安放的报道。

不过，相对于邓小平的没有建陵和陈云墓地的相对朴素，虽然胡耀邦的陵园相对气魄，但他胡耀邦却不可能有邓小平和陈云被在北京毛泽东纪念堂里占居一席之地的待遇。

话说当年除了公开报道过的，江泽民担任中共最高领导人的13年里，至少还去过毛泽东纪念堂3次：第一次就是1989年6月下旬，江泽民刚刚被中共十三届四中全会正式确认为中共总书记的第二天；第二次是中共建党80周年纪念日；第三次就是正式把军委主席职务也交给胡锦涛之前的几天，与胡锦涛一同前往。

就在2001年中共80周年党庆时，江泽民到毛堂对着毛尸鞠了三个躬之后想出了一个，把“毛主席纪堂”重新命名为，“以毛泽东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革命领袖集体的纪念堂”的主意。

于是，在纪念中共党庆80周年的当天，江泽民对外宣布了一个所谓“重大决定”，那就是把当时已经先后去世数年的邓小平和陈云的牌位也供奉进毛泽东纪念堂，美其名曰为邓小平同志、陈云同志“革命业绩纪念室”。中共中央当时对下发布的相关通知说，中央批准在毛泽东纪念堂内分别增设邓、陈两个纪念馆，同时对1983年建成的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朱德同志革命业绩纪念室的陈列内容和形式，进行调整和补充……。

至此，当年华国锋为永久保存毛泽东尸体而建立的那坐毛氏大墓，正式变成了整个中共政权供奉其列祖列宗的共产祠堂，与大日本国的靖国神社的作用殊无二致。整座毛堂的建筑面积多达3万多平方米，当年的设计者的计划就是建成之后一楼用来进行尸展，二楼存物。所以建成之后，即把二楼搞成了毛泽东文物展厅。但因为建筑面积太大，所以从华国锋时代开始之后的数年时间里，纪念堂二楼大都空置。当时一位在毛主席纪念堂管理局工作的人士曾对亲朋介绍说，整座建筑的二楼大白天也是阴森森的，让人觉得特恐怖。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中期，还是当时总书记的胡耀邦给党内实际的最高领导人邓小平出主意，把“文革”中被毛泽东直接整死的时任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主席刘少奇，及因被毛泽东长期精神折磨才折寿的时任全国人大委员长朱德和时任国务院总理周恩来的牌位一并供奉，占了毛堂二楼不足三分之一的空间。

而早在邓小平、陈云二人的神灵牌位正式供奉进毛堂之前两年左右时间，江泽民即已经下令对毛堂内部开始进行大规模装修了。装修之后的毛堂，地库仍然还是尸库，一楼仍然被用来进行尸展，二楼则是所谓“六位领袖”的“衣冠冢”。被用来供奉所谓六位领袖的汉白玉雕像和牌位，美其名曰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朱德、邓小平、陈云革命业绩纪念室，但并不安放棺材或者骨灰盒，只是张挂一些照片和生前所穿所用衣物等供人参观，其实就是“衣冠冢”的意思。，

据说2002年中共十六大召开之前，江泽民退位在既，给胡胡锦涛留下的政治交待内容之一就是要在党内形成惯例，每届新的中央领导集体都要到这座祠堂里瞻仰和勉怀毛泽东和邓小平等老一辈革命家，发誓不能让他们打下的红色江山断送在自己手上。

2012秋召开的中共十八大上，习近平同时接替了胡锦涛党总书记和中央军委主席职务。当年12月26上午，时任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在日本东京参拜靖国神社。同一时间，习近平率领中国总理李克强等党政军文武百官，在中国北京参拜“党国神社”毛主席纪念堂。

笔者当时特别注意到，当时的中国境内各大媒体中，至少有网易和新浪两家是将中日两国领导人“巧合”在同一时间“参拜”的两则重大新闻，并列排放在最显要位置。网易首页当时的黑体头条是《七常委今日瞻仰毛泽东遗容 向坐像三鞠躬》；二条是《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今日参拜靖国神社》。新浪首页的黑体头条、二条、三条依序是：《七常委上午瞻仰毛泽东遗容》；《日本首相上午参拜靖国神社》；《外交部严厉谴责安倍参拜靖国神社》。

当时，东京方面的详细报道内容中强调了这是继2006年时任首相小泉纯一郎后，再次有在任首相前往参拜。这也是安倍出任首相以来首次参拜。北京方面的详细报道内容中，虽然没有特别说明这是习近平的第几次，但却也是出任总书记之后的（对外公开的）第一次。

当时的习近平在给“毛圣”的遗体“上香”之后的节目，就是从一楼停尸房上到二楼，对从刘少奇到邓小平共五个陪葬者的“衣冠冢”逐一“缅怀”......。

现如今，江泽民的追悼会开完之后，他习近平所要考虑的就是，第一，是否要，具体要在什么地方为江泽民专建陵园；二，是否应该把江泽民的牌位也安放在毛堂的二楼，以“江泽民同志革命业绩纪念室”的名目，让江泽民也和邓小平等人一起为毛泽东陪葬。

当年在江泽民把邓小平和陈云的牌位也供奉进毛堂之后，一位有机会进去参加过的人士告诉笔者，毛泽东纪念堂的总建筑面积差不多三万四千平方米，二楼是一万多平方米，一共6个所谓的“革命业绩纪念室”再加一个电影放映厅，也远没有占满二楼的全部空间。江泽民把邓小平和陈云也供奉进去的时候， 肯定也想到了他自己的身后安排，憧憬了他自己和他的一代又一代的总书记接班人们，日后都会被陆续供奉牌位于此的。

（ 注：本文来自RFA的“夜话中南海”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