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 人民让权力感到胆战心惊的一年

张智斌评论分析文章：2022年，国际、国内发生了一系列具有深远影响的大事件。年初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导致全球民主政体和专制政权这两大阵容的对立程度明显提升。国际社会对专制政权所固有的危险性，也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各国政府在处理国际事务和双边关系时也更加谨慎和警惕。民主国家对专制政权的防范力度，也正在逐步升级。而影响巨大、不顾民生的上海封城和全国各地无休无止、接连不断的清零封锁，在临近2022年岁末时，忍无可忍的中国人民对强权的不满和愤怒，也终于如同火山喷发般迸发了出来。

　　二十大开幕前，彭载舟（彭立发）在北京四通桥上打出“不要核酸要吃饭  不要封控要自由  不要谎言要尊严  不要文革要改革  不要领袖要选票  不做奴才做公民”的横幅，并燃起冲天的烽烟，在这特殊的政治敏感时期和严酷的社会现实之下，他舍生取义依照宪法载明的政治权利公开提出这样的政治诉求，为公众树立起了一个“人民不再恐惧”的榜样。这在中国清零封锁、民怨沸腾的特定政治背景下，必然会一石激起千层浪，产生出一波影响巨大的蝴蝶效应，最终在疫情封控的“白色恐怖”氛围中引发了一场席卷全国范围的“白纸抗争”运动。

　　有不少评论认为，最近中国多地广泛发生的“白纸抗争”，正如同1989年的北京之春，似乎让人看到了中国正在燃起的希望之火。确实，在如此严酷的清零政策和一系列人祸、灾难之后，毫无疑问中国人正在觉醒，中国的年轻人正在觉醒，事实上他们之中的许多人一直就是非常清醒的。

　　必须说明的是，今天的中国人所处的政治和社会环境与1989年相比，已经完全不同。一方面，今天的抗争者与“89”一代相比，他们所面对的对手更强大、更有准备，财力物力更充足，防范控制更严密，技术手段更高明，压制的手法更周密也更隐秘。另一方面，我们也应该看到，今天在信息时代中成长起来的抗争者，与“89”一代相比，他们拥有更便捷的通讯手段，也具有迅速获取各种信息和知识的方法和技能，更具社会和人生阅历，自我保护和防范意识更强，以及具备更丰富的抗争智慧和常识。更重要的是，与“89”一代相比，今天的中国人对残酷的社会现实有着更直接、更深刻的体验和认识，对国家及个人的未来和前途感觉更渺茫、更失望，面对沉重的生活负担，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根本就没有“躺平”的退路。

　　不仅如此，今天的国际环境与1989年六四之前相比也有着天壤之别。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国的权力层在政治上展示出改革开放的旗帜，推行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全面深化改革，人们普遍期待着随着经济建设的稳步发展，一场涉及政治领域的全面改革会被慢慢拉开帷幕。而由戈尔巴乔夫领导的苏联共产党，也正在快速推行苏共的政治体制改革。世界正以期待的目光，注视着中国和苏联两个亚欧大国在政治和经济领域发生的日新月异的变化。

　　而今天的国际形势已经发生了本质的转变。中共权力层在中国经济高速发展后所展示出的咄咄逼人的姿态和显露出的区域不稳定因素，已经引起国际社会尤其是民主国家的高度关注，并对此付诸防范的行动。而普京领导的俄罗斯发动战争侵略乌克兰，特显出专制政权是人类和平和发展所面对的共同挑战。一个强大的专制政权将会对全人类构成极大的威胁已经成为文明国家在处理国际事务中不得不去面对和思考的重要问题，这种情形必定会影响到民主国家的决策层在制定各种政策时，必须去考虑对专制政权进行全面的遏制。

　　从某种意义上说，2022年是中国人民面对疫情封控的现实开始思考和觉醒的一年。“跳了楼的是我，在侧翻的大巴车里的是我，走路离开富士康的是我，被拒诊的是我，几个月没收入的是我，死于火灾的是我。如果都不是我，那么下次可能就是我。”

　　当人们用这样的语言，顶着言论管控的压力，在自媒体上表达出心中强烈的愤慨和对不可预知的未来感觉绝望时，他们对社会现实的认知其实已经无须再用任何文字去表达，就如同上街只须举起一张A4白纸一样——当一个举着白纸抗议的女孩，她的白纸被没收后，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举着双手，举着空气时，其实对于在这个社会中生活过的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成年人而言，没有人不知道她双手举起的白纸上写的是什么，她双手举着的空气里弥漫着的是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2022年是中国人民在维护自身权益的行动中展现出聪明才智和勇气的一年。从因江苏徐州铁链女悲惨命运而引发出的集体声讨，到为河北唐山女孩在烧烤店被暴力殴打事件而迸发出的群情激愤；从对贵州贵阳深夜转运隔离人员的大巴侧翻造成伤亡引起的舆情共愤，到新疆乌鲁木齐封控中发生火灾后民间为死难者发起的全国哀悼；从二十大前北京四通桥上张挂的横幅和燃起的烽烟，到上海乌鲁木齐路上集体喊出的震天撼地的口号；从有理有节、此起彼伏针对封控的群体抗议，到席卷全国、无声无息的“白纸抗争”，2022年发生的一系列维权活动和抗议行动，在中国维权运动历史上一定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与“89”一代相比，今天的中国人民更清楚自己所处的严酷环境和挺身而出可能会带来的严重后果，但人民突破了恐惧的阴影。

　　2022年，人民不再遗忘，人民不再沉默，人民不再恐惧，这是真正能让维稳的权力感觉到胆战心惊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