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火已生 中国白纸运动还会再来

中国去年11月发生反封控的“白纸运动”（白纸革命）。海外日前举行研讨会，探讨在中共极权体制下的公民抗争。

旅美学者吴国光在会上表示，抗争需要知己知彼，并重点分析了极权体制和新极权的特点，以及公民抗争的多种适用方式。

另外，中国民主党全委会执行长陈闯创对记者介绍了白纸运动被打压的情况，以及未来海内外联合抗争的走向。

1月19日下午，由中国民主转型研究所、人道中国、中国民主教育基金会共同主办的《中国民主季刊》创刊发布会、“宪法设计有奖征文”颁奖会及专制下公民抗争研讨会，在网上成功举行。斯坦福大学中国经济与制度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中国民主季刊》顾问吴国光在研讨会上发言。

吴国光认为，狭义上的白纸运动应该已结束，但反极权的下一波抗争还会到来。

“也许下一波大家还会举白纸。我们也看到已经出现的还有烟花运动。在极权体制下，我觉得不可能预期民众的抗争，一波就可以取得决定性的成功，最后能够改变极权体制。”

据白纸革命（WHITE PAPER REVOLUTION）1月4日发布的年度总结白皮书，狭义的白纸革命（或称白纸运动），是指自2022年11月26日悼念乌鲁木齐火灾死难者，从南京传媒学院白纸行动起，蔓延至全中国范围的大规模示威潮；广义的白纸革命是指中国大陆一系列反对清零政策的抗议行动。

吴国光认为，要重点对中共极权体制，特别是习近平上台后的新极权做好研究。

吴国光说，共产党自己经过长年的造反武装斗争、地下斗争等等才取得了政权，它又掌握政权70余年。要改变这个体制，“第一，要非常深入的去研究这个体制，知己知彼。否则抗争起来就很难；第二就是一定要做长期抗争的准备，不可能一蹴而就，不是一波两波三波五波的抗争就肯定取得成功的。”

吴国光指出，极权体制的特点，就是它是党国体制全面控制社会，渗透到社会，乃至于把社会给消融掉。

“在毛的时代，如果按照毛的定义，人民公社就是一级政府组织，每一个农民都是政府当中的一员，人民公社社员。所以就把社会组织完全消融掉。”他说。

分析：新极权有三个特点 给了反极权抗争的可能

相对一般的极权体制，中共政权现在更多被称为新极权主义，吴国光分析所谓新极权主义的三个特点：

第一，它是一个和市场经济共生的极权体系，不像毛泽东时代是完全国家计划体制，也不像前苏联的斯大林时期那样。

第二，一个是有国际交往，甚至和非极权体制、反极权体制民主社会有国际交往的极权体制，这和以前非常不一样，以前叫做闭关政策。

第三，它也有时代带来的信息革命，加上市场的因素，相当程度上也打破了国界之间的很多障碍。

吴国光说，新极权体制利用这三种特点来强化它：市场使得它增加了能掌控的财富，增加了它的国力；国际交往增大了它吸收国际资本，吸收国际技术等等能力，也加强了它向外放射影响力的能力；至于信息革命，自互联网进入中国，历任中共党魁都讲过能不能掌握互联网，决定了这个政权的生死。

吴国光说，虽然新极权主义在利用这些因素，但这些因素也使得新极权体制的裂缝，比原来传统的极权主义体制，要大大的增加。

他解释说，市场本身是多元的，是个体自主决策的。而在习近平主政下，中共对于市场的掌控不断在加强，它不一定是回到国家计划体制，而是试图能够把市场给驯化好，完全掌握它。中共不一定能达到目的，但其这样做的后果很明显，就是使经济活力大大下降。

另外，因为市场所带来的因素是多元和自主的，也带来了公民社会发育的空间。吴国光说，所以共产党害怕公民社会，它既要利用市场又要打压公民社会。

虽然新极权主义也搞国际交往，但吴国光说，极权主义体制同时非常害怕所谓海外敌对势力。

“这个海外敌对势力已经不仅是非我族类的那些人了。现在我们这些黑头发黄皮肤的纯种汉人们，也被看做是海外敌对势力。这说明不仅是专制政权的国际交往增加了，我们的国际交往也增加了。”

就中共极权主义利用信息革命，吴国光说，我们现在也正在利用信息革命的成果做网上交流。

他说，在传统的极权主义体制下，人们根本就没有一个战场可以和它较劲。现在新极权主义本身是和这些新开辟的领域是共生在一起的。所以，市场、国际交往和信息革命，“这些领域实际上提供了极权主义体制下反抗的可能。”

中共特有极权体制下的公民抗争方式

吴国光认为探讨在中共极权体制下的抗争所采取的方式，应该注重对国际经验的学习，也要了解中国人自己在文革末期以来开始的，零星觉醒和抗争的历史。

“我特别想强调，我们也要研究中国民众过去几十年的抗争。比如说当讲到和平抗争，当讲到公民不服从，我就讲另外一个例子就是杨佳，一个年轻人自己闯进上海的警察局杀掉了7、8个警察。在我心目中他是一个英雄。

“但是还有各种各样的反抗方式，像杨佳这样去反抗也好，去躺平也好，你举白纸也好，放烟花也好，你不看春晚也好”，吴国光说，需要去研究、总结、推广

“尊重首创精神，因为他们每日每时生活在被压迫当中，当他受不了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

他直指在上海封城期间，年轻人发出的“我们就是最后一代”呼声，也是一种悲壮的抗争。

吴国光说，在白纸运动中，上海警察没有第一时间出手镇压，原因之一可能是出于共情。因为极权特点就是无差别压榨和迫害所有人，大家也是无差别的被卷入反抗当中。那些警察的家属可能也被当局的清零政策折腾。

“过去讲极权主义下的军队镇压民众，我们就呼吁把枪口抬高一寸。现在我把标准再放低，呼吁警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使我们抗争更有空间。党国警察，也许不需要像杨佳一样调过头来把枪口对准那些党国犯罪人员，他只要在对待民众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增加民众抗争的空间，同时反过来减少被杨佳这样的人干掉的危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风险很小。”

吴国光强调说，极权主义的特点就是把社会控制得一点缝隙都没有，但它的弱点就是任何东西都能成为缝隙，任何缝隙都能成为最大的威胁。

中共对白纸运动秋后算账 陈闯创：海外会对国内抗争更大支持

在中共宣布取消清零后，许多无论前往悼念现场或者参与举起白纸的青年，从去年12月起陆续被消失，外界认为中共政府在新闻热潮过后悄悄展开一场报复行动。

前“财新网”记者、芝加哥大学校友秦梓奕因“白纸运动”在中国被警方抓捕的消息近日传出。据悉，2022年11月30日，秦梓奕失联了24小时。2022年12月27日，她被五六个人从深圳的家里带走，先关在北京平谷看守所，再被转到北京朝阳看守所。

据维权网称，自去年12月以来，至少有32人成为警方的目标。尽管一些抗议者已被保释，但据报还有更多人被逮捕。仍被拘留的人包括去年11月下旬在北京参加亮马桥白纸运动的六名年轻人。

也参加了北京亮马河畔悼念活动的北大出版社女编辑曹芷馨，因身边朋友一一被消失，有感自己恐遭同样命运，特别拍下视频，呼吁各界关注凭空被消失的青年。视频于1月16日发布。

此外，近来在网上流传。推特上，名为“妈妈我没有做错”的网民则整理列出20位同样“被失踪”的年轻人名字、工作和被失踪时间。很多人是女性，有记者、编辑，也有音乐人，酒吧老板，DJ等。

圣约翰大学法律博士、中国民主党全委会执行长陈闯创20日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北京和上海是打压比较严重的两个地方。

“北京的抓捕范围是非常广，而且它是明显的秋后算账。上海因为是最早喊出了两个下台（习近平下台、共产党下台）的地方，可以想像中共在上海应该是抓了不少人，问题是没有消息流出来。现在只知道有一个，但没有确切的资讯。”

2022年11月27日，大批民众在北京一场集会举白纸抗议，表达对中共过度封控的愤怒。（Noel Celis / AFP）

陈闯创说，北京的抗议者被镇压严重，应该与北京本身是中共防守最严密的政治中心有关。参与北京白纸运动的有很多年轻女生，她们有一些国外的联系，所以被当作一个打击的重点。”

中共曾宣称白纸运动是一个颜色革命，又透过不同的亲官方代言人指控有境外势力参与。

陈闯创表示，白纸运动在中国发生的时候，本来就是一个无组织的行动，因为中共长时间清零封控，尤其是在乌鲁木齐火灾之后，人们自己要表达情绪，它是自发的。但是在海外，因为白纸运动之后，有更多的组织。

“就是说这些年轻人也好，留学生也好，他们本来是没有什么组织的，但是经过了白纸运动，他们彼此发现这么多人有共同的想法，然后这个组织进一步的深化，目前这是非常明显的。”

陈闯创说，所谓的境外势力没有能力煽动境内的人去上街，但是当境内的人上街之后，境外的人当然要去对他们表示支持与鼓励，这是必然的。下一次如果再有什么运动，在境外的人会给予更好的支持，这也是必然的。

他认为如果下一次中国境内再发生大规模的抗议，目前通过白纸运动成型的一些网上的组织，还有线下的组织，必然会结合起来发挥更大的作用。